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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沟头堡的风花雪月)】(01-38)【作者:voxcao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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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沟头堡的风花雪月)】(01-38)【作者:voxcaozz】

作者:voxcao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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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paaoo 金币 +1 整理 2018-3-23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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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琴声悠扬

             第一集:杀鸡逮鱼

  序:

  「妈妈,这天时已经有些晚了,还用再给我姥爷上柱香吗?」启动车子出了
幸福花都,杨爽歪着脑袋沖着柴灵秀念叨了一句。

  「你说呢!」柴灵秀斜睨了一眼杨爽,眼里透着一丝複杂,始终也没忘记父
亲生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妙人,你姓什么,叫什么?我姓柴,我叫柴灵秀。我没
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姓柴,我叫柴灵秀。你给我再说一遍?!我是你四闺女,我叫柴灵秀。你
给我记住了,你姓杨,你叫扬柴式,只要我活着,我就……

  眼前一片朦胧,柴灵秀伸出右手食指,弯曲着抵在了自己的眉心处,她把秀
美的大眼微微闭上,情绪有些不稳。是的,这一等就是这么长时间,中间曲折漫
长一言难尽……爸曾不止一次说我轴,说我不听话,只要他活着就不允许我离婚,
爸,你闺女没有气你,也不想气你……

  暮色将晚,到了陵园和里面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杨爽轻轻搂住了妈妈的肩
膀,顺着柏油路母子二人施施然一起走了进去。

  墓碑上刻着先妣先考的名讳:柴万雷和柴李氏。望着它,柴灵秀的泪水终於
忍不住淌了下来:「爸,妈,闺女妙人来看你们啦~」一时哽咽难言,身子微颤。

  「妈妈,你别这样儿,我见不得你落泪……」把柴灵秀搂在了怀里,杨书香
一边说,一边从水红色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手帕,替她轻轻擦拭眼角。

  「香儿,你还不给你姥爷姥姥磕个头……」柴灵秀看了一眼儿子,叫他把垫
儿拿出了垫在脚下,见其跪在地上,柴灵秀也挨着杨爽跟着跪在了一旁:爸,妈,
闺女和外孙给你们磕头啦……

  返还省城的路上,杨爽按下方向盘的定速,以八十迈车朝前行驶下去。

  「你就不去看看焕章?看看凤鞠?看看……」柴灵秀凝望着窗外的夜色,缓
缓问道。

  「把妙香馆的事儿办完了回头再去,我姑不还在老家呢吗,回广西之前我又
能跑到哪去?」杨爽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妈妈,他斜着眼扫了一下,见妈妈并未
注视自己这边,歎了口气:「有些事终归还是得面对……」

  柴灵秀斗转身子,把脸靠近了儿子,细细打量他的同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有怕的事儿……」眼波流转带着戏谑。

  杨爽咧嘴一笑:「你都知道还要问我,还要提那些陈年旧事……我这不怕惹
你不快嘛!」

  柴灵秀立起眼来,喝吒一声:「躲得过去吗!」正要再说,却看到儿子在看
自己,顿时没了底气,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小了许多:「好好开你的车……你说我
能不知道你吗!」

  「妈妈,连就连,咱俩相约定百年,谁若不活一百七,来生一定做夫妻……」

  「呸,谁跟你定百年……」话声甫歇,整个人却又变得无比娇媚,虽已年方
六十,仍旧不老,笑起来的样子简直迷死了看她的人。

  霓虹闪烁,牧马人风驰电掣般穿行在宽阔的马路上,仿佛夜空划过的流星,
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却仍旧留下了足迹,如果有熟人看到了他们,一定会说,
那不是沟头堡的……

  车如流水马如龙,时间在变,人情世故或许也在变,但不变的是那种怀旧情
怀,追忆它们时,往往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让他们一下子找到了自我,每每谈及
往事都能把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东西找寻起来:你看那谁谁谁当初怎样怎样、这

  猪肉早先才卖三块出头、你穿的高跟鞋八九十年代就已经有了、这头发还不是又

  变回了以前那样儿、呦呦呦,别拿连裤袜当个新鲜物件儿,二三十年前外贸
出口转内销咱就穿过……

  时间跳跃、翻转,歘的一下往前倒了过去:大冬天里,一群人围在桌子前边
吃涮锅便议论纷纷:我可听说了,圣城那边踩死好多人呢、嘿,老苏那边还自曝
人儿了呢、说那些干啥,亚洲杯又让狗日的小鬼子弄介了、马拉巴子,自爆人就
得在逼尅的小岛上炸……

  时间的轮盘依旧在旋转着,像快退一样朝后倒着,不知不觉中,天地间的彩
色好像没那么浓郁了,有些趋於黑白色,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过去……

           ************

  正文:

                 嫐

  青龙伊水两悠悠,沟头堡内数风流。

  戏说当年花下事,五河下梢写春秋。

  ……

  沟头堡后身儿,西线的青龙河抖展着长长的身子自西向东而来,与北面宽阔
温和的伊水河相互交合彙集在了一处。纵横的水道在交汇处分作东南两向,朝东
的自然是那分支,却总也脱离不了母体的怀抱,而那向南流淌的河水则像是勺子
一样,绕着沟头堡回旋盘绕缓缓流淌而下,孕育着两岸的人和景,更像那母亲和
孩子,紧紧的抱在一起,身体交缠着彼此不分。

  有传闻言,乾隆爷下江南前曾多次从沟头堡这里经过,饶了半天也没走出来,
有些龙颜不悦,泰南县志上也有过记载,管那恼了乾隆爷的九曲回廊的伊水河叫
做「十二里湾」。

  为了根治水患给两岸人民带来的灾难以及给那漕运输载做到畅通无阻,皇帝
爷亲自给泰南的县令颁了圣旨做那导流济运,给这十二里湾水路通直。而后为了
杜绝水患建国后泰南又组织了多次整修,终於填平故道,又引来了青龙河,与那
伊水河交织融汇在沟头堡的后身,才有了老百姓嘴里所说的新河与旧河之称,其
实也不过是个称呼。

  这水道彙集交错的地界儿肥沃了两岸,因靠着省道,便利的交通又给两旁的
村落带来了经济发展,虽这泰南县城地界不大,资讯却一点都不闭塞,迎着春风
改革,在那九十年代初开始发展起来……

  谚语上讲得好「一九二九难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说的正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日子。细想想,这话确实在本。这天儿过了小寒就越发
显得恶劣,冻天折地的,你看那河面上,不管是死水还是活水早就结了冰,毫不
夸张地说,一夜间就厚了一卡宽。

  天寒地冻的天儿处处透着萧索冷寂,不论天空还是田野,都披上了一层灰白
的颜色,当朔风呼啸而来时,在僵硬的大地上不时吹起旋儿,於是这股子灰白色
立时又成利刃一般,呼幽声里嗖嗖地刮,嚣张而又肆虐。

  这天时能在路上看到的行人大多都是把脖子缩起来的,看那样子,缩缩唧唧
得恨不能把脑瓜子屯进棉袄里,似乎这样就能带来一丝温暖,疾走中人们留在棉
袄外面的脸蛋被冻红了,时间长了就显得有些发皴,连同那耳朵和鼻头,惨白中
透着悠红,於是,人们便又加快了脚步,紧赶慢赶跑到避风处,以回避这恶劣的
天气。

  北方冬季里的情境大致如此,去年是这个样子,今年乃至明年恐怕也将还会
是这个样子,这便是这季节里该有的特色了。

  夜个儿是周五,下午上了两堂课就放学了,杨书香听赵焕章说,他要和他妈
妈去陆家营的姥家弄白菜介,杨书香也惦着去,结果给妈妈拦下了,便撺掇焕章
问他老舅弄一节车链子、一根车条回来,实在没有的话就去己个儿四舅家或者大
表哥家看看,反正都是一个村,真格的还弄不着吗!

  今儿个早上一起来,拿出链子把儿杨书香就开始鼓捣起来。枪身是小赵叔在
铁厂找人给打出来的,木头托子是他在废木料里踅摸出来后打磨的,上下固定好
枪把儿,只差枪槽捋一溜链子,插进撞针就能玩了,杨书香拿着手枪还琢磨呢,
不知道今儿个焕章能不能回来,这回来之后可就能试枪了。

  就在这时,王宏来找。王宏见杨书香鼓捣着手枪模样的东西,一时看得眼亮。

  他知道杨哥爱鼓捣个东西弄些玩意,像什么用枣木做冰尜啊、弹弓子打鸟啊、
瓶子里灌白灰炸鱼啊,都是杨哥己个儿跟别人学着掏摸出来的。

  王宏手里拿着杨哥琢磨出来的半成品手枪,一阵把玩,闲提话王宏兴沖沖地
提起了昨晚上看的电视剧。

  要说那电视剧吧,前脚刚演完千王群英会,紧接着又播出了千王之王,尤其
是剧中的主人公还是那个屠一笑扮演的,为人风流潇洒不说,手上还会千术,年
轻人儿看了那电视剧之后难免热血沸腾,见了面当然要说上两段评论评论发表一
下个人见解。

  杨书香在夜个儿晚上也陪在妈妈身边看了两集千万之王,但妈妈在他看电视
前又再一次告诫了他,说电视剧里演的都是给世人看的,都是假的,还说了,十
赌十骗没有真正的赢家,一旦你沾染上这恶习,最终的结果就是败家,从来没有
别的出路可选,所以责令杨书香万不可碰那玩意。

  之所以妈妈会三令五申重複告诫杨书香不要碰那耍钱的勾当,也是因为他这
个岁数,正好是那禁受不住诱惑的年纪,平时就倍儿爱踢球和下象棋,妈妈就拿
这个当做引子做了那例证,把赌博的厉害关系说了出来,「上了牌桌的人没谁乐
意己个儿做那输钱的人,就好比你踢球前一个样,脑子里想的都是怎样进球,结
果呢,你就敢保证百分百进球?还有下棋也是一个道理,意思基本相同。这赌博
一旦沾上了就脱不了身了,你想啊,输钱的人哪能甘心,於是就一次次地下注投
本,最后落得个倾家荡产,就算结果没有我说得那么严重,那也是闹腾得家里鸡
犬不宁,两口子成天打架。所以,我绝不允许你沾那玩意,要是不听我的话,到
时候可别怪妈妈……」

  杨书香自然明白妈妈话里的意思,毕竟村子里就有现成儿的例子,有输钱败
了家的,也有两口子闹打离婚的,所以即便是杨书香对那电视剧比较喜欢,自始
至终倒也从没有碰过摸过牌具,在这一点上,他还是非常听妈妈的话的。

  小哥俩兴奋地聊了一会儿千王之王,王宏便把手枪交还给杨书香,他知道杨
哥曾在去年冬天跟贾老三出去打过卯,并神乎其神地用弹弓射杀过一只兔子,反
正下午又没啥事,便把心里的想法和杨哥说了出来,惦记着出去转悠转悠,连带
着想见识见识杨书香的弹弓神技。

  杨书香的作业在夜个儿放学之后就写完了,今儿个窝在家里实在是没事可干,
妈妈又不同意他上城里的大大家玩,说道上乱怕出事,其实她还不是怕自个儿偷
跑着去找顾哥。要说吧,去姥家总该可以了吧,妈妈又说了,这冷呵呵的天你就
从家待着得了,没事别瞎跑,弄得杨书香心里老大不快。

  经王宏这么一说,杨书香的心又活奔起了,脑子里转悠了一下,计上心来:
「既然没法跑到县城里玩,又没法上别的地界儿,我何不出去看看,要是也能像
三大贾新民用火枪打卯那样儿,用我的弹弓捎点什么东西,是不是比窝在家里强
啊?」又寻思起南头二里之外沟上村的那只公鸡,杨书香的脑子一转,就朝着王
宏问了句:「想不想尝尝烧鸡的味儿?像那射雕英雄传里面的七公那样儿,吃一
回叫花鸡?」

  王宏见杨书香眼眉一挑,又见他嘴角扬起了起来,这招牌动作一露,杨哥的
心里准又有了新鲜想法了,随即听到叫花鸡就赶忙拉住杨书香的手,说啥也要听
听他的主义,这脑子里早就幻想出那肉香四溢的叫花鸡了,馋得哥们只差口水没
流出来。

  杨书香把眼一闭,忽地睁开了一只,虚眯缝着瞧向王宏,嘴里念叨着:「告
你的话不得给我买盒烟抽?」杨书香那嘎坏的样儿落在王巨集眼里,王巨集心说
有门,不就是一盒烟吗,那还不是小意思,忙拍着胸脯连连说道:「绝对给你拿
一盒好的来!」

  「沟上村不是有只挺厉害的公鸡吗,没事总他妈的鵮人,下午咱就拿小波一
祭肚子介!」不再卖关子,杨书香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他在听王宏说出
想法后,就惦记着去窑坑上转悠转悠,去窑坑的路上要经过沟上村,也就捎带脚
把这个逮鸡的事儿告诉了王宏。

  去别的村逮鸡,杨哥肯定会用他的弹弓射杀的,高兴归高兴,毕竟不是从本
村作案,所以王宏问了一句:「这要是给人家逮着了咋办?」

  杨书香把眼睛一瞪,呵斥道:「怕这个怕那个还干事?我告你,没什么好怕
的!」

  为啥杨书香要弄死那只鸡呢?这话还得翻回头说。天热前他和沟上村的冯加
辉曾约好了一道去窑坑洗澡,就手逮点青虾或者贝壳之类的东西拿回家尝尝,跟
焕章骑车跑到了沟上村,谁成想,从胡同里冒猛子窜出一只花公鸡来。

  一只公鸡倒也无所谓,可恨的是,那傢伙还挺恶,见人就鵮,还追出去鵮,
弄得杨书香措手不及狼狈不堪,你回避躲着它吧,那公鸡追着屁股后头就撵开了,
你翻回头踢它吧,它就跑,你一走它又追,比狗还恶,反反复複弄得杨书香挺郁
闷。

  提起那只鸡,说白了只不过是想顺手牵羊罢了,其实最终的目的是去窑坑转
转,反正是顺风路,逮得着就逮,逮不着就让那可恶的公鸡多活几天。

  听了杨哥的建议,王宏倒是乐意,但因为不会凫水,又深知窑坑深不见底,
虽说眼么前是冬天,可心里还是有所抵触,便嘀嘀咕咕有些犹豫:「杨哥,你说
咱不会漏冰窟窿里吧?」

  杨书香撇了撇嘴,说:「你个怂蛋包,至於的吗?也不看看现在都几九了,
看把你给吓的!嘶~我说,摘桃偷杏前我见你比谁都猛,轮到这个咋就前怕狼后
怕虎了呢?我告你,绝对没事!」

  其实王宏害怕的只是掉冰窟窿里,别的方面还差异着,杨书香把利害关系跟
他讲明白了,又做了多方面分析,王宏这才欣然同意,就这么着上半晌哥俩把这
事儿敲定了,十点多前王宏急匆匆跑回家准备材料,自不必说。吃过中饭,杨书
香把弹弓子预备出来,连同那破冰的利器铁钎子。

  杨书香可不敢把下半晌要干的事儿告诉妈妈。他五年级前曾在铁厂因翻墙不
小心摔折了胳膊,休学养伤时,妈妈曾告诫他十六个字「抬头做人,低头做事,
穷不做贼,寡不养汉」,虽当时没动手打他,但那一次警告却让杨书香在以后的
日子再没干过啥偷鸡摸狗的事儿。

  时隔多年之后的现在,杨书香已经是初二的学生了,学习成绩没得说,倍儿
好!可有一点,就是太淘了。

  不过呢,自打他上了初中,人情世态方面也懂得了分寸,妈妈也就没再对他
动用过武力。话说回来,别看今儿个的事儿他己个儿认为没啥,但放在妈妈眼里
那绝对是玩玄的事儿,万一她知道了信儿,肯定会拦一杠子,不让杨书香跑出去
的。

  本来嘛,十六七岁正是疯颠疯跑不知疲倦的年纪,你把他圈在家里,腻都腻
死了,有了念头之后心也变得浮躁起来。

  撩开门帘的一角,妈妈正坐在堂屋的凳子上抽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杨
书香留心观察了一下,随后笑嘻嘻地从西屋走了过去,凑到近前给她揉着肩膀,
嘴里说道:「妈妈,一会儿你不躺着歇会儿?」

  女人端坐在凳子上,心里正想着事儿,感觉肩膀被人揉捏起来,便眯起眼来
任由儿子给她伺候,捏了一会儿就把手里的烟扔掉了,身子懒洋洋地靠在儿子身
前,瞅那意思,捏得她还挺舒服。

  她上身穿了一件明黄色毛衣,胸脯高高耸起,颇为壮观,下身穿了一件黑色
毛料长裤,有板有眼,把两条大长腿彰显出来,倍儿有韵味,脚底下踩着的一双
厚底白帮松糕鞋,脚踝两侧露出了两根带状物,连接着小腿和脚底板,但见鞋面
上一尘不染,显见是个爱乾净的人儿。

  正当娘俩一个揉一个闭目享受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进了屋里:
「灵秀婶儿,灵秀婶儿啊~」

  那叫灵秀的女人睁开了微眯的眼睛,答应了一声之后,顿时来了精神,自言
自语道:「秋月回来了~秋月回来啦!」遂站起身子,摐摐地走向门口。

  杨书香探头探脑看了一眼,撇撇嘴,也跟着走到了门口。

  灵秀撩开了棉门帘子,朝着那叫秋月的女孩唤道:「快进来,快进来,你啥
时回来的?」

  秋月站在院子里,回道:「我也是刚从学校回来,杨老师没跟我一块来,让
我告你一声,他说去看我老爷老奶了。」随后笑着说道:「灵秀婶儿,我就不进
屋了。」说罢,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微微愣神,马上醒转过来,灵秀低声骂了一句:「你个臭缺德的,也不提前
打个电话通知我一声,害得我乾着急……」

  这话被杨书香听到,他偷偷笑了出来,别听妈妈嘴里说得如此不堪,其实心
里指不定多惦记着爸爸呢,己个儿的老爷们一晃两个礼拜见不着面,不想才怪呢!

  这叫灵秀的女人本名柴灵秀,娘家是陆家营人,她吃过中饭收拾妥当之后就
开始等着己个儿的老爷们,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颗心早就拧紧了,还不时瞎嘀
咕,生怕老爷们从县城回来有个啥闪失,要不是秋月给传个话,估摸着一会儿她
就得跑到村口踅摸去了,再看不到人的话就得给学校去电话了。

  回身走到脸盆处,对着脸盆上面的小镜子照了照,取过镜子下的拢子,柴灵
秀对着镜子一边理着荷叶头,一边自顾自地说道:「我去你艳娘家串门了,你要
去玩可别去远地界儿呀~也不许去秋月家溜达,知道吗?」

  说完,嘴里竟小声哼唱起来:「清早起来什么镜子照,梳一个油头什么花香,
脸上擦得是什么花粉,口点的胭脂是什么花红……」

  待头发打理乾净柔顺,柴灵秀从东屋拿出了外套披在身上,脚步都轻快了许
多,随即面带喜色走出屋子。

  她前脚刚离开家门,后脚杨书香就把棉衣棉裤脱了下来,又换了一双球鞋,
戴好帽子和手套之后,拿着那铁钎子和一应傢伙事一撩杆子就出了家门,手等工
夫都没到,早把妈妈交代的话抛到了脑后,当成了耳旁风。

  从己个儿家的西角门走出来,杨书香心里琢磨着:「焕章夜个儿去的姥家,
待了一上午的时间想必也该回来了吧!」

  穿过西场的篱笆围子下到了冰上,顺着三角坑朝北走了大约三四十米,来到
一片把着三角坑边上的菜园,朝着东边坡上的一户人家喊了两嗓子:「焕章,焕
章~」

  正探着脑袋朝着上面踅摸影子,就听一道声音从院里传了出来:「香儿啊,
你兄弟跟他妈还得住一晚上呢!」

  言毕,说话的人便打开了木门走了出来,看样子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只是
头上光溜溜的剃了个大鸡子儿让人一眼就记住了他,不过整个人看起来那精气神
倒还不错。

  「哦」杨书香答应了一声,觉得没劲,心里朝着焕章骂了一句不够意思,忙
沖着老者说道:「老爷,您赶紧进介吧,我就惦着看看焕章回没回来,也没啥事!」

  说完,翻回头跑回家里,把门一锁,迈步走了出去。

  沟头堡路东北口处,杨书香倒着公路逆行往南,边走边唱:「你我皆凡人,
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道义放两旁,把利字摆
中间……」

  虽然有老爷儿在脑瓜子顶上照着,可那死目塌眼的样儿也就落个有亮儿,受
那西北风一吹,简直都快把那可怜兮兮的光线吹没了……

            第二集、杀鸡逮鱼(2)

  事先声明几点:故事纯属虚构,人物、地名也是虚构,涉及到有些不得不用
的词语但请诸位莫要对号入座,因为情节需要我不得不写,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说
这话的,如有雷同特别雷的地方,您自动跳过去,我觉得这些有必要在每章头里
都说一下,表明一下我的心态。

  风在耳边呼呼地响,这时节鬼都呲牙,杨书香本人倒无所谓,反正比窝在家
里强,不过呢,唯一令他觉着遗憾的是,焕章这厮没回来,没法捎上他跟着一起
去玩。

  此时的南坑上半个人影也没有,原本打出来的淩眼此时又被那炸骨的天儿给
冻得结了一层层厚厚的冰,这是人家的养鱼池,当然不能拿铁钎子跑上面杵窟窿
掏鱼了,但窑坑那地界儿便不同了,前几年还有人承包呢,后来因为水域太广,
出鱼时抽了半个月的水愣是没抽干净,主家费劲巴咧找来了人用船儿下网,实在
是废了老鼻子劲,据说一算成本,那包鱼坑的主儿骂着街就走了,最后弄了个不
了了之。

  「问你何时曾看见,这世界为了人们改变,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是否就算
是拥有春天~」顺风而行,杨书香又唱了起来,最初这首歌他是在城里大大家听
到的,见他喜欢,娘娘就把磁带送给他了,拿回家之后就着录音机倒着歌词听了
一遍,就会唱了,至于说歌词里面的内容和词作者所要表达的情感,杨书香不太
清楚,在他看来反正好听就行。

  头二年唱的西北风歌曲刮过去之后,港台等地的流行音乐便铺天盖地般闯进
了大众的生活,一方面来自于电视台,一方面来自于电匣子,而且但凡是到了泰
南县城,你总能在一些店铺外面听到那些个流行音乐,像什么《涛声依旧》、
《小芳》、《水手》、《男儿当自强》、《沉默是金》、《晚秋》等等等等,不
管是电视上演的还是那磁带上播放的,百花齐放一时间火得了不地。

  不光如此,新思想和新事物也像雨后春笋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冲击着人们
的心理。而成长中的杨书香在这个春风席卷的年代里有幸见证了这一历史阶段的
发展变化,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他己个儿感同身受,接纳着一切,不光是会唱
那些个流行歌曲,甚至有些个别的京剧小曲儿都能哼上一哼,而且还会跳霹雳舞!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杨书香的个人兴趣爱好,尤其是此时的他正处于青春期
阶段,难免接受事物也快,对那些个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倍加好奇。

  杨书香整个人有如那风从龙云从虎,顺着风儿瞅着他那大踏步前行的样子,
身姿挺拔双腿矫健,帽檐下的双目冒着精光,透出来的精气神厚足非常,嘴里再
哼唱着歌,那个劲儿就别提多潇洒了,他这岁数本来就不是那安分守己的年纪,
好不容易跑出来还不好好施展一下拳脚,不折腾折腾对得起谁?

  过了南坑,可就到了村中口了,杨书香双眼扫视着村南口把着公路的一间修
车铺子,渐行渐近时,只见铺子外摆放着几个破破烂烂的轮胎,他知道这都是拉
煤车替换下来报废了的,稍一踅摸,杨书香就看到了铺子底下那裹得严严实实正
探头探脑的王宏,于是脚步又紧了紧,朝着那里大步流星走下去了。

  「穿林海,踏雪原~今日痛饮庆功酒,来日方长~气冲霄汉~汉啊~」正大
步向前,冒猛子耳边飘来了这么一段。隔着排树杨书香朝着东面的麦场方向瞅了
瞅,见一个破衣拉撒的人正拿着个葫芦往嘴边举,那冒得亮光的葫芦里装着酒,
但见他喝了一口,然后拾掇着他那火筷子样的铁钩子摇头晃脑边唱边朝着北边的
胡同岔道走去。这人杨书香认识,并且很熟,是本队的徐疯子,疯疯癫癫的一个
人。

  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他了,不知他跑哪混介了,由于上了中学,杨书香不可能
天天待在家里,也就不能像小前儿那样跑出去听那徐疯子白呼了。

  还想问问徐疯子最近的情况,谁知这一打晃的工夫他人便不见了,摇了摇头
杨书香凝神向前走去,还没等他朝着修车铺子的王宏喊出话来,不远处的王宏便
挥舞着手臂大声喊了起来:「杨哥,杨哥。」

  穿过马路来到修车铺子旁,找了个背风的地界儿杨书香问了王宏一句:「东
西都带齐了吗?」王宏拍着身上穿着的黑色棉猴口袋,说道:「料儿都拿来了,
你看。」凑近王宏身边,从他兜里杨书香看到了零碎巴脑的东西,于是点了点头,
正要朝南边的地头里扎下去,打南边逆行过来的一辆车子拐弯骑到了修车铺子旁,
车上的人用脚一支地,朝着他俩喊道:「你俩这是干啥介?」

  杨书香瞅了那家伙一眼,黑不溜秋贼眉鼠眼的样子,笑着朝他点了下头,倒
是王宏率先说了句:「去南边转悠转悠!」

  这骑车的人外号叫做铁蛋,大名王辉,和王宏怹们家都是住在村西头,也算
是本家了。这家伙上小学前总爱撩女同学的裙子,本来这也不碍杨书香的事儿,
但他欺负凤鞠姐就不行了,当时杨书香二话不讲便找那铁蛋动起手来,别看杨书
香比那铁蛋矮了一个年级,又小了两岁,可他硬是死磕到底,和那铁蛋干上了,
后来又因为铁蛋欺负焕章的事儿,又不知跟铁蛋干了多少次架,自那之后俩人便
成了冤家对头。

  五年级前,杨书香受伤在家休养,那伤筋动骨本来三个月也就差不多好利落
了,可妈妈硬是要他多歇息一段时间,于是又间接重读了一回五年级,自此,杨
书香便和焕章分在一个班级里,那留过级的铁蛋面对哥俩时毫无胜算,也就再没
有发生过争斗。

  这铁蛋吧,初中念了不到俩月就不念了,据他己个儿说那是不乐意念,没意
思。实际上杨书香得到的信儿是那铁蛋给学校教务处主任轰家走的,这家伙考试
经常考个三分五分,又爱惹事,别看大梦庄的中学教学质量不咋地,那也容不得
这样的垃圾学生,要不是看在铁蛋那个什么八竿子挂着点边儿的亲戚的面上,估
计连初中毕业证都不会给他。

  这铁蛋辍学之后从家晃晃悠悠夯等了二年,好的没学,坑蒙拐骗倒十成十的
学会了,干活前又酸懒馋滑,和别人去了几次外地拉煤,据村里人讲,开车的手
艺挺潮的,吃喝嫖赌倒是全把式。

  离过年还有个是月的样子,也没听说那些拉煤的不跑车了,杨书香心里琢磨
着,又见铁蛋那二八车后面挂个驼笼,杨书香反问了一句:「王辉,你干什么来
的?怎没跟着出去跑车呢?」

  王辉用手套抹了抹冻得发红的鼻子,答应得倒挺痛快:「我这不刚从外地回
来吗!刚出去一趟办点事儿。」

  「别扯臊了,瞎话流星,屄养的指不定干嘛介了!」铁蛋所讲的话杨书香根
本不信,要是信他那就没有真的了。脸上一笑,杨书香自顾自的言语道:「跟你
可比不了,我们家的事儿多,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这不就合计着跟王宏去开发
区里边新建的厂子踅摸踅摸!」

  见杨书香手里拿着个大黑铁钎子,铁蛋扫了几扫,他知道那玩意就是从村里
铁厂弄出来的,便暗自嘀咕了一声:「妈了个屄的,都说他们家是书香门第,规
矩多,规矩多还偷东西?跟他爸一个德行,就你妈的会装蛋!」看杨书香从那摇
头晃脑嘴里翻翻来翻翻去的,铁蛋腻歪透了,他就看不惯杨书香这种自以为是的
表情,听说上了初中学习挺牛逼的,呸,以为自个儿学习好就可以出风头逞屄能
了,有什么新鲜的!

  寻思着杨书香话里的意思,一时间哥们的脑子里又转悠着想:「去开发区踅
摸?踅摸什么?拾破烂?上学都学傻了是吗!」

  就在铁蛋心里瞎嘀咕时,杨书香转头看去,见他眼神闪烁,知道这家伙的心
里不定又想什么呢,便又问了一句:「才刚过来前我看到你舅舅了,这一段时间
他是从你家还是从你姨家住着呢?」

  「他?哼,成天游手好闲,游来荡去的,谁管得了他啊!」被问得烦了,又
觉得杨书香这是在羞辱自个儿,铁蛋没好气地说,随后忙摆了摆手,搪塞着说:
「哦~你快忙介吧,我也有事,得赶紧回去!」

  铁蛋骑着车往西头扎下去,在心里还暗骂了杨书香一句:「臭傻屄,你早早
晚晚得让人归置,跟你爸爸似的让人打昏了,连谁打的都不知道。」心里诅咒连
连,想到杨书香爸爸在今年夏天回家的路上让人一通胖揍,铁蛋的脸上顿时露出
了笑容,那高兴劲儿就甭提了。

  其实他把杨书香当成了傻逼,杨书香何尝不是把他铁蛋当成了狗蛋。把眼虚
缝起来,杨书香朝着铁蛋的背影啐了一口,然后冲着王宏说道:「他是不是经常
跳进铁厂院里偷铁?要不就是跳到针织厂里面偷布头?以后你少跟他学!」

  警醒的话如那蜻蜓点水,明白了就明白了。没醒悟?就算是把话拆开了,他
也不解!杨书香只这么提醒了一句便不再言语,抬手朝着南头一比划,下了坡,
率先走了下去。

  嫩青色麦苗笼上一层寒烟,伏趴在一块块方形或者是长条形的地里,在这季
节里缓慢生长着,不屈不挠。脚下的泥土硬邦邦的,给这天儿冻得僵死,要不是
浮着霜花的田苗上还显摆着一层绿色,真就以为这里是一片死荒的盐碱地。

  「夏天前都能在窑坑里逮着点东西,今儿个说什么我也得弄它两条鱼吃!」
杨书香的心里泛着合计,至于说那只鸡,可有可无,有的话就给捎上,见不着也
没关系,反正这一趟是跑出来了,左右得去窑坑转悠一圈。因为,一来杨书香他
妈妈耐吃鱼,咋说也要给柴灵秀弄点吃;二来今儿个杨书香他爸爸要从县一中回
家,那赵大贾大和小赵叔一准会来他们家,一起热闹热闹;第三,杨书香宁可在
外跑出汗,也不愿在家中受着圈。综合三点考虑,这一趟窑坑之旅杨书香势在必
行。

  杨书香自认为自个儿现在是长大了,凡事也都有自个儿的主见,倒退二三年
他敢偷猫跑到冰上要是给妈妈知道的话,挨揍肯定是没跑。不管是夏天去河里洗
澡还是冬天跑到冰上溜冰,在他妈妈眼里那都是非常危险的事儿,拥给这个,杨
书香可没少挨柴灵秀的揍,管事吗?怎么说呢,管也不管!

  小前杨书香经常跟一些比他大很多的哥哥们出去玩耍,不知干了多少淘气事,
可人家是大孩子,他杨书香还是个娃蛋子,像什么摔跤拿大顶、逮蛇打鸟,这都
是平常再平常的事儿,可戏水溜冰这些极端冒险的事情妈妈就难免要对他进行一
番说服教育了,一句话,绝对不允许他跟那些大孩子们胡作,当然了,教育未果
之下妈妈不得不动用拳头跟他解决问题。

  自打杨书香五岁那回妈妈把他打个半死之后,就再没动用过家伙事,后来不
知何时便改了方式,嫌皮糙肉厚打着费劲就专门捡杨书香的大腿内侧最嫩的「里
连儿」下家伙,那地界儿呀一抓到手之后,不管是五指还是二指,稍微转着拧一
下便令人呲牙咧嘴,拧得生疼。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男孩子有几个不皮不淘的,
而且疯起来那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每每都是消停两天,然后照样该干嘛还干嘛,
从来都是疯跑回来玩累了之后才想起妈妈说过的话。

  犯了错挨打自然是要逃的,长这么大杨书香不知道自个儿逃过多少次,可每
次由外面回到家里看到妈妈伤心难过的样子前,最见不得她落泪了,倒也知道自
个儿惹恼了妈妈,便耷拉着脑袋把裤子一脱,把屁股撅给妈妈……

  「反正是出来了,逮不逮得着东西还两说着呢,怕个啥?!」这一道上杨书
香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但步子却没有停下来,一路南行,这一琢磨,二里来地的
道儿就过去了,沟上村也在这时出现在杨书香和王宏的眼前。

  晌午头的老爷儿比头半晌要足一些,可依旧无精打采,那西北风从后脊颈推
着吹,仍然是冷呵呵的,站在灰白色的田地里,天儿看起来都显得出工不出力。

  「杨哥,还真让咱们赶着了,你看,那只花了吧唧的公鸡不正出来遛食呢吗!」
王宏吐着哈气指着沟上村西头的土坡说了句,顺着王宏的手指,杨书香也看到了
有几只公鸡在村西口转转悠悠,里面确实有那只花里胡哨的公鸡。

  这可恶的公鸡俨然就是鸡群里的老大,它昂首挺胸走在头里,唧唧歪歪的样
子派头十足,不管是公鸡母鸡都得给它让出道来,由它走在头面,碰上稍有姿色
的母鸡,一准儿飞扑上去,把个翅膀子一扇,幻想着己个儿就是那老鹰,骑在那
母鸡身上用丰利的爪子擒住它,并伸出自个儿尖锐的喙子捉住母鸡的脖颈,上下
扑腾个不停,弄得它那身下的母鸡「咯吱咯吱」不停地叫,却只能蛰伏于它,待
它心满意足之后,这才轻快地从母鸡身上下来,还轻了轻嗓儿,向众多公鸡示威
般叫唤道:「都给我后面稍着……」全然不觉危险临头,即将成为别人嘴里的食
物。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杨书香见那花里胡哨的公鸡昂首走在头里,他下意识地
一摸兜门,随即冲着王宏吩咐了一声:「你绕过去,盯着点动静,只要我把它打
着了,第二弹之后你就抓起它往南边跑,知道吗?」

  王宏支吾着说:「又要我来?」见他虚缝着小眼儿的样子,杨书香笑骂一声
道:「咋了?你平常前的胆儿可不小啊,沾这个就怂了?甭鸡巴弄事儿,紧着点!」
说得王宏脸儿一红,杨书香又叮嘱了一句:「踅摸着点周边的情况,去吧!」

  往村口方向又凑近一些,杨书香摘了右手手套活动了一下手指头,同时从兜
门里掏出了弹弓子。

  一把淬过火的特制弹弓被杨书香拿在手里,通体乌黑,铁把儿上的油亮明显
是因为长期抚摸造成的。本来普通弹弓的两耳之间也就五六公分,可这把弹弓的
两耳距离却差不多有十公分左右,像羊犄角一样的巨大钳口掰掰出来,首先从这
弹弓的规模就能看出威力来,再看那弓弦,虽说只是由两根皮筋绑定,可那皮筋
的頇限却有拇指那么粗,上好了子儿把那劲头搂足了照着树上来那么一下都能打
个深坑,可见这把弹弓绝非普通之物。

  见王宏已经绕到了村西一户人家的房山处,杨书香的左手就握在了弹弓上,
那宽宽的腕子看起来就倍儿有劲儿,把个弹弓抓得牢牢的,来回扥了几扥,瞄了
一眼那只花公鸡,杨书香上铁珠子、搂皮筋、瞄准,连贯动作之下可谓是一气呵
成。只听嗖地一声,眼瞅着铁珠子就打了出去,电光火石之间,铁珠子不偏不倚
地惯在了公鸡的头上,就见那公鸡群里炸锅一样,四散的鸡群里高高地扑腾出一
只花公鸡,并且传来一声声极为尖锐的嘶鸣。

            第三集、杀鸡逮鱼(3)

  王宏瞪大眼睛目睹着眼么前发生的这一切,心道:「都说杨哥的弹弓子打得
好,没看见前儿还真以为他是在吹牛逼,这回总算让我开眼了!」嘀咕了会儿,
忙收了心思,王宏两眼不断从房山处小心翼翼踅摸着,生怕哪家哪户跑出人来发
现了他,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紧接着杨书香跨前一步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粒铁珠子,眼瞅着那只花公鸡歪
歪斜斜地扑腾起翅膀朝着地头这边飞来,移动中扬手又射了一发,还别说,杨书
香的弹弓准头还真就不是盖的,打完事儿他看也不看,撒丫子就朝南边的树林里
跑了下去……

  「杨哥,你可真牛逼啊!」跑出了一百多米,杨书香放慢了步伐,后赶上来
的王宏呼哧带喘地提着抽搐不已的公鸡叫喊着,以防万一,书香回头望了一眼身
后,见四野空旷没人追来,忙说道:「就快到窑地了,紧走些,到了那之后咱们
踅摸个狼窝避风,回头给它包上,咱也尝尝这叫花鸡的味儿!」

  哥俩闷头走路穿过了小树林,眼前一片辽阔,一个硕大的斗坑便摆在了杨王
二人的眼前,一望无际,又深又广,这里就是杨书香嘴里所说的窑坑。

  说是窑坑,其实这里就是个砖瓦厂,叫白了才称呼为窑地或者窑坑的,就是
专门烧窑炼砖的地方,再直观点说,那就是谁家盖房子垒棚子下个猪圈啥的需要
用砖瓦了,就到这里来买,就是这样一处贩卖砖瓦的地界儿。

  窑地,在大肆挖土炼砖儿的情况下形成了一个方圆差不多十来顷地的大坑,
坑里存了水之后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窑坑了。昔日里人头攒动,成群结队的撞窑
工人在排房里不断进出,随着马车、手扶和拖拉机的影子把烧好的青砖红瓦陆续
运送出去,曾在八十年代红火一时,如今四周的土地早已到了挖掘极限,再不能
撞窑出砖,也就散了火。

  头些年这地界儿被人在宽阔的水面上撒了鱼苗,可因为这窑坑的底儿实在太
深,弄来弄去收不上成本也就荒了下来,别看也时常有人过来照两眼,实则就是
个摆设,成了鸡肋,在夏天反倒成了二八孩子们的天下,时常过来捉鱼逮虾。

  在一处斜坡不是特别陡峭的地儿落脚,书香和王宏缓缓溜了下去,正因为这
里的坡势较缓,所以四周的苇子早已被人割光,留出了一片五六米的开阔地儿,
把个窑坑瓦蓝泛白的冰面敞露出来。

  踅摸中,书香扬手一卜楞,指着一旁东倒西歪的灰白色芦苇丛说道:「那边
有个狼窝,过去看看!」走下去扒拉着枯黄的芦苇,书香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头前,
很快就到了斜坡下的狼窝(能容纳人的半封闭小土洞),看着眼前那狼窝又被风
又隐蔽,简直再好不过,便对着身后的王宏说了句:「咱就在这吧!」

  随后哥俩四处找寻来一些干树枝,又在芦苇荡里搜寻到几块破棺材板儿,准
备妥当,一起放到了狼窝处,随后便跑到了冰上。

  杨书香贼呼着脚下的冰,使劲儿跺了跺,并未听到冰炸声响,心里就有了底
了。他瞟着不远处打好的淩眼,估摸是那沟上村的人下网时打的,心里便有了计
较,于是冲着王宏一指说:「边上的冰够结实,只要咱们别过那界就行,真格的
今儿下午还踅摸不着一条半条?」

  说话间走出十多米,杨书香就看到了冰层下面有一影影绰绰的东西,在半透
亮的冰下一动不动。心里一喜,杨书香朝着王宏卜楞着手说道:「过来啊,你看
见了吗?让咱们撞大运啦!」

  呵了一声,杨书香用铁钎子的粗头狠狠地砸向冰面,试了两下见那冰层确实
够厚,那鱼在水里也丝毫不见动静,于是杨书香双手握紧铁钎子,对着冰面开始
戳的起来。

  铁钎子直上直下地杵,冰面上顿时溅起了无数的冰花,铁钎子越戳越深,差
不多一袋烟的工夫,这才凿开了一个茶杯大小的窟窿。

  见王宏吓吓唧唧地样子,杨书香也知道哥们害怕脚底下禁不住而掉进水里淹
着,便一边掏摸碎冰一边笑着喊了出来:「都说冰炸冰炸不怕不怕…瞅你这怂样
儿。」这头半句是小前儿他跟着那些大哥哥们一起玩时人家喊出来安慰他的,于
是就记在了心里。

  直起腰,杨书香的身上早已热乎起来,帽子一摘挂在了腰带上,他盯着眼么
前的成果点了点头,随即又铆了铆劲儿继续戳了下去,窟窿越掏越大,他的身上
和鞋上也沾了斑斑点点的水渍,这时早已不在乎了,咔嚓咔嚓之下,窟窿最后被
杨书香掏成了一个钢铝盆大小的样子,这才罢手。

  冰窟窿朝外缓缓涌着水,看着下面那条大鱼踅微动了一下,杨书香忙低下身
子,卷起袖子把胳膊探进冰窟窿里。甫一接触到冰冷的河水,果真炸手,像刀割
一样刮着皮肤,那个冷都浸入到骨髓里。都这般时候了,去他地吧,杨书香探着
身子总算抓到了那鱼,够着腮使劲抓牢随即缓缓向上提起。

  王宏站在一旁看着,见杨哥把那大鱼从水里捞出来,他两眼冒光,嘴里吸溜
一声:「这鱼不得有二三斤沉?」麻溜地就把鱼鳞袋子备在了一旁,张开袋口,
把杨哥捕获的这条鱼束进了袋子。

  「一会儿把那公鸡弄来,洗吧洗吧咱就给它烧了,冷不呵呵的天,这要是再
不吃上一口,非得冻成冰棍不可!」杨书香反复捋着胳膊,已然冻得通红了,鸡
皮疙瘩都起了一层。刚才他掏摸鱼时已经摸出了冰层的厚度,约莫一尺半厚,这
要是禁不住人儿的话,那就没地界儿了。

  「对呀,一时兴奋倒把烤鸡的事儿给忘了。」王宏说了一句,忙小跑着回到
狼窝把鸡拿来。

  看着那只花鸡脑袋都给打碎了,仍兀自抽搐着,奄奄一息。杨书香脸上冷笑
连连,回想起这畜生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样子,杨书香用手扥起它的脑袋,说了一
声:「往日里你威风八面、耀武扬威,这回怎么招了?你倒是鹐我啊?鹐啊!」

  杨书香用脚一踩,左手抓住鸡身子右膀子一较劲,那右手拽住鸡脖子一拧,
活生生就把那只公鸡的脑袋从身子上扥了下来,把脑袋往冰上一扔,杨书香看都
不看便从腰上把牛耳尖刀从皮套里拔出来,就着热乎气,一个开膛破肚就把鸡给
宰了,又剁了鸡爪子,去翅之后留下一个整鸡身子,把它交给了王宏。

  这边的杨书香提着铁钎子围着窑坑边上转悠起来,四顾踅摸着脚底下的情况,
那边的王宏拿着杨哥给他的牛耳尖刀在鸡身上划拉着口子,开膛破肚把内脏掏空,
又分别在鸡身子和内膛里塞了山辣椒胡椒啥的,担心味儿不够,又从口袋里把那
七宝一丁剩下的料儿都拌进泥里,等杨书香把第二条鱼逮进鱼鳞袋子时,王宏已
经把泥全抹在了公鸡的身上。

  回到狼窝避风,小脸通红的杨书香反复搓着手,见王宏已经准备妥当,他拿
出了洋火引着了芦苇,一通劈柴扔在上面,这火可就打起来了,踅摸了两块大砖
头子架在劈柴上,待火势趋于平稳,这才挨在一旁坐下。

  烤着火取暖,等身体恢复过来热量之后,杨书香叫王宏把一旁几乎变成冰球
的泥疙瘩搬来,放在搭好的砖头上。没多会儿工夫,刺啦刺啦声就传了出来,钻
进二人的耳朵里。

  冰球解冻之后水落在大红砖上,颜色渐渐变乌,架着劈柴增加火势,红头的
火苗就像灶膛烧大锅那样,把个泥球蒸腾出一缕缕白烟。

  看着火苗烧在红砖上,把上面因为湿泥浸透的水渍一点点烧干,又续了几根
劈柴,杨书香便从口袋里把烟掏了出来。

  去年年下的二踢脚和黄烟炮都给造了,这要是有的话,嘿嘿,往河里面一摐,
鱼指定都给炸上来,也用不着四处踅摸鱼了,杨书香心里这样想着。见收获的成
果颇丰,也就不在乎环境恶劣,杨书香朝着王宏说道:「嗯~今儿个杠着咱们得
手,回头咱再加把子劲儿!」王宏搓着手烤火,把手里的泥抹蹭了七七八八,颇
为认同地回着话:「那倒是啊!」

  紧接着王宏呲牙一笑,指着老远以外的那些个撞窑的排房说道:「杨哥,据
我所知现在这地界儿都成了搞瞎巴的天然场所了。」

  杨书香指着王宏的鼻子笑骂道:「没事你净琢磨这个了!」对于窑厂这片儿
的环境来说,杨书香非常熟悉,针对于王宏嘴里所说的那些搞瞎巴的事情他也略
有耳闻,就村里针织厂里的女工好像就有跑过来的,但他只见过那些个女人在树
林边溜达,却没有亲眼见过谁在这破窑里干事,便始终拿它当做一个笑话来听。

  话又说回来了,这年头针织厂什么的破鞋有的是,小赵叔就时常勾搭回家,
日子久了看得惯了杨书香也没把这玩意当回事。

  在大拇哥上磕了磕烟卷,种着了火,杨书香吸了一口,遥望着远方坡上那一
排排撞窑烧坯的房子,轻缓地吐出了烟花。

  那地界儿被一圈高大的杨树包围着,虽然冬天里树叶早就掉光了,也显得更
加颓败,但记忆里的东西铭刻在心,那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想当初我贾大在
这上班前,可没少带着我和焕章来这里玩,那便宜冰棍都不知道被咱们吃了多少,
如今物是人非,别说我贾大不干了,现在这亏空的窑厂都他妈给起了个窑子的外
号……」

  正因为王宏提到了搞瞎巴,这才引起了杨书香的思考,继而又联想到窑子这
个称谓,当然了,没有窑子哪来的窑姐儿啊!

  「这三四斤沉的鱼够吃好几顿的,对了杨哥,回去之后你怎么跟灵秀婶儿解
释?」王宏也没料到今儿个的收获竟然如此之大,这么显眼的东西总不能说是天
上掉下来的吧,又知道杨哥家里管得严,看到他似乎在想着事儿,王宏朝着杨书
香念叨了一声。

  杨书香正走神呢,不知王宏念叨了啥,忙问了一句:「什么?」王宏重复了
一遍刚才的话,转悠着眼珠子杨书香的心里便寻思起来。

  干一票这样的事儿确实令人无比兴奋,但谁长了前后眼,哪知道就能事成?
如今得了手,事后总得擦屁股。单论逮鱼的事儿,根本算不上偷,可妈妈要是知
道……寻思中,杨书香用大拇哥抹了一把鼻头,吸了吸,随后嘬了一口烟,低头
时就想了:「总之,这鱼肯定是得拿回家的,反正事儿是做了,怕也没用!」

  大火之下,上面的砖已经烧红了,贴在红砖面上的深黑色胶泥此刻已经干透,
泛出了一层白色,泥球上伴随着产生出一股诱人的香味传进鼻孔,杨书香用铁钎
子把泥球拨转着,忙又拾起柴火扔到火里,稳定火势。

  见杨哥脑袋一低,半天也没哼上一句,王宏也没敢再多说什么,愣了一会儿,
他指着泥球包裹的烧鸡说道:「哈~杨哥,焕章要是知道咱们弄这新式吃法,你
说他会不会眼红,火吝咱们?」

  来前杨书香还去焕章家里找来着,谁知道他今儿个不回来,便说道:「他没
赶上,那也没辙!我倒是想给他留呢,你觉着咱俩吃这玩意够吗?再说了,胖墩
他们不也没过来吗!都没从家,赶不上怨谁!」心里觉得有些可惜,但没办法,
杨书香又后着备一句:「肏,焕章这厮嘴上说是陪着我琴娘去拉白菜,谁知道二
上有没有溜号跑去找小玉?」

  一提这搞对象杨书香的心里就来气,要不是因为焕章搞对象而放弃了学习,
何至于成绩那么操蛋,帮也帮了,自己个儿死拉活拽硬是没把兄弟提溜上来,拥
给这个他都觉着对不起赵大和琴娘了。

  想着就郁闷,杨书香把手里的烟屁一摔,又从口袋里把香烟拿了出来。

  王宏见杨书香又拿出了牡丹香烟,忙从棉猴儿内里的口袋掏出一盒希尔顿,
杨书香看了之后一把抢了过来,质问道:「没开包呢!哪来的?」王宏谄笑,小
声说道:「从我家拿来的」。杨书香一脸疑惑:「你爸你妈抽这烟?不便宜啊!」
王宏他爸他妈分别在铁厂和针织厂上班,是挣钱,可过日子谁会买这五块钱一盒
的烟抽。

  前后打量着王宏,杨书香诈道:「我说你这烟的路子不是好来的吧?」因王
宏家挨着铁厂和针织厂,又知道他时常爬墙头跑到里面行窃,杨书香才这样说的。

  「我这个人耐多嘴,好了坏了的你己个儿想想,咱可得万事小心,可千万别
让人家逮着了!」之前当着铁蛋点了一回王宏,这次又见王宏低头不语,显然被
己个儿说中了心事。拍着王宏的肩膀叮嘱着他,本来不愿多嘴,但哥们弟兄在一
块,不提醒一句又在心里不落忍,便再次警告起他。

  沉默中,杨书香撕开了希尔顿烟盒的塑料包装纸,从里面抽出了一根香烟。
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冲王宏点了点头:「嗯~味儿还不错啊!」

  希尔顿香烟的烟丝着实,劲头也大,和白骆驼香烟都是那种混合型的,别看
杨书香没怎么抽过,但这玩意他门清。

  王宏接过杨书香送回来的烟,拿出了一根,寻思着说道:「焕章跟他妈拉菜,
他爸不是有辆面包车吗,怎不用汽车拉呢?」反手把烟又递给了杨书香。

  「还真给我了?你留着吧……」笑着把希尔顿又塞进了王宏的手里,杨书香
摇了摇头,吐着烟圈说道:「那面包车能拉多少?再说我赵大可不是闲着的人,
他从国外回来之后就买了车,又惦着明年翻盖房呢,不得开车挣钱啊!」说到这
里,便又嘬着牙花子想:「要不是赵大出国那几年没人约束焕章,焕章也不至于
像现在这样儿,一门心思就他妈知道搞对象了!」

  王宏嘬了一口烟儿,口儿有点大,不住咳嗽起来,喘息匀停过后他问道:
「杨哥,你说这鸡还得多会儿才好啊?」

  收回心思,不再去琢磨焕章的问题了。因为也是头一次吃,杨书香也不太清
楚细理,就凝视着泛着白烟的泥球心里不断琢磨:「小说里也没说太具体个吃法,
我觉着还得要用小火煨一段时间吧!」用铁钎子轻轻敲了敲泥疙瘩,见那泥球越
发干透,杨书香忙道:「再愣会儿吧,别到时候那肉血呼淋漓的,就不好崴顾了。」

  鱼鳞袋子里已经逮了两条大鱼,既然来了,决不能白来,说什么也得再弄它
两条。给砖头底下又续了几根树杈子,等火势旺起来后,杨书香冲着王宏一摆手,
斜身走到冰上。他脚上穿着京子牌钉子球鞋,小跑一下就出溜开了,后面的王宏
也跟着一起出溜,直围着边上转着圈跑出了二十多米才在冰下踅摸到一条撅嘴鲢
子。

  大冷天进行这户外运动自然消耗体力,逮鱼时还不觉着,一番手忙脚乱过后,
当哥俩再次回到狼窝时,杨书香和王宏都感觉到肚子有些发空。杨书香用铁钎子
砸开硬邦邦的胶泥,去毛去皮的肥鸡香味四散、热气腾腾地就摆在他们二人的面
前,他俩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神里看到了欲望。

  吃是本能,最原始的欲望,尤其饿了肚子时,还管你这个那个什么道理,先
解决问题再说,就算让人家逮着了,那也得等吃饱了喝足了再去一边稍着。

  随之哥俩同时伸出手来,毫不客气地撕扯着,就把肥鸡给劈了。

  「嗯~味儿还真就不错嘞!」王宏咕哝着腮帮子,拿着一只鸡腿可劲儿往嘴
里塞,边吃边点头,口齿不清地说着。鸡肉辣酥的味儿,肉还挺嫩,一点也不发
柴,杨书香吃得也是满嘴流油,边吃还边朝着王宏说:「吃饱了不想家,哈哈~」

  灰蒙蒙的天,那头顶上的老爷儿势头变得越来越弱,看起来越发朦胧,瞅着
气势好像要下雪了。推算了一下时间,是该收手的时候了,看着袋子里的四条大
鱼,哥俩一合计,把残局清理干净之后,爬上了土坡。

  居高临下,杨书香站在窑坑上回头看了一眼冰上的痕迹,只在心里嘀咕一下
便整了整自己脑袋上的帽子,反正做也做了,回头让我妈把鱼熬了,她一高兴也
就不会说我了。

  虽说回家的路上是顶着西北风的,但肚子里有食儿,又逮了鱼,自然欢喜无
限。在村南口和王宏分道扬镳,杨书香提着鱼鳞袋子一溜小跑来到了村北口。

  杨书香的家就在公路边上,进了村口斜插花朝北一拐,过了那头一间收公粮
的老房子,插进胡同就到了怹们家。

  见己个儿家的院门还是锁着的,杨书香迅速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就近跑到东
厢房里,拿出了大盆把鱼倒摔进里面,又跑到锅炉房里看了一眼炉子,封好的炉
子泛着暗红色火苗,擞了擞炉箅子,杨书香又给炉子里面扔了些砸好的大铜块,
这才跑回堂屋清洗双手。

  刚解开条绒褂子的扣子,杨书香又觉着似乎有些不妥。低头看去,这一身衣
服在窑坑弄得脏了吧唧的,吧唧着嘴埋怨自个儿太得意忘形了,又琢磨了一会儿,
兴许焕章回来我还得跟着他一块倒菜呢,就着这身脏也甭换衣裳了,便又返身走
出屋子。

  烟囱冒着黑烟滚滚升起把烟儿散得到处都是,进了锅炉房,杨书香隐隐听到
炉子上传来的嗡嗡声,一下紧着一下,听那动静火苗是打起来了,人未凑近,炉
子上传出来的轰鸣就差把火喷出来了,摸着暖气管子,已经热乎起来,这么一折
腾,身体也暖和了,他就想,不如把那鱼刮扯出来,省得妈妈回来再弄,这她要
是看我把鱼鳞咔哧干净了,会不会夸我两句,想到这,杨书香的手便动作起来,
掐着鱼翻来覆去刮扯,仿佛这一卖巧就能多摸摸妈妈心口上的那对大咂儿,即便
摸着妈奶长大,那也摸不够,小伙子心里的热乎气就又鼓胀了起来……

             第四集、聚会(1)

  一个腆着肚子的女人正靠在自家的被窝上缝着衣服,她一会儿伸手指着窗外
说今儿个肯定还要降温,估摸晚上得有个零下十七八度的样子;一会儿又说自个
儿的脖子酸疼,叫肚子里的孩子扯拉着浑身不得劲儿。这老半天就看她一人白呼
了,最后干脆把手里的活计放了下来,指手画脚比划起来,说得那叫一个兴奋,
这回腰也不疼了身子也有劲了,看那劲头,比一旁坐着听音儿的柴灵秀还要精神。

  也知道她心没在活计上,柴灵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呀,嘴馋屁股懒,
干点活还不够你幺歇儿的呢!」索性把那腆着肚子的女人身下的笸箩够到身前,
连同那针线一并抄在手里,把针尖放在舌头抿了抿,动作麻利,替那女人续起了
活儿。

  和柴灵秀说话的女人长了一双狭长的眼睛,虽不如柴灵秀那杏核大眼显得漂
亮,但笑起来尤其是眼尾弯曲的样子,却又充满了一股子妩媚风情,要不是有孕
在身在蠢笨中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母性柔辉,谁能想到她这娇小玲珑的人儿居
然是个能咋呼的主,也已然有个十七岁的闺女了,眼么前孕育的却已经是家里的
第二个孩子。

  这女人名叫褚艳艳,比柴灵秀大两岁,都是梦庄乡镇本地人,她哥哥和柴灵
秀的四哥是同学,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她己个儿结婚之后的不久就当了一回媒人,
两相一撮合把那柴灵秀说给了老爷们的盟兄弟杨伟。

  柴灵秀当时本不乐意那么早就结婚,以岁数还小为由鼓动父亲让自己在家多
待几年,老爷子怕姑娘东颠西跑成天让他担心,又觉得人家老杨家是书香门第知
书达礼,告诉闺女,「你妈这个岁数早就生你大姐了」,哄着劝着愣是给压了下
来,待相家儿时一看,准姑爷眉清目秀书卷气挺浓,心里欢喜得没法,当时就把
亲事定了,回家还安慰姑娘呢,「妙人你听爸说,你这性子受不了气,找他当男
人啊准享福,还不是你说东来他不敢往西,你叫他踢狗他绝不会跑去撵鸡……」。

  「爸,你跟妈舍得你姑娘走吗?你开始轰你姑娘了,心里容不下她了……」

  「爸,你怎么那么狠呢,你姑娘不想这么早结婚……」

  「爸,妙人该嫁人了,你怎么不理我啦……你哭啥……」

  「爸,我跟我四哥走了,回四那天我和杨伟…………爸,你还要不要我嫁人,
再这样儿我没法走了……」

  那褚艳艳见柴灵秀拾掇起手里的活儿,更懒得动弹了,晃悠着身子问了句:
「今儿个杨老师是不是该回来啦?」她嘴里说的杨老师就是柴灵秀的爷们,在一
中教书,两个礼拜回家一趟,今儿个正是那两个礼拜休息的日子。

  柴灵秀「嗯」了一声,说秋月晌午前已经把话儿带回来了,便紧着手把那小
褂做好,用牙一咬线头,把针插在线轴上,小褂随手放在了笸箩里。

  褚艳艳看着眼前这个替自个儿忙乎的女人,心里一紧,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心里想起了某个片段,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轻轻说
道:「秀啊,也够难为你的啦!」

  柴灵秀把杏眼一挑,看着褚艳艳难得清静一会儿,笑着说道:「看你说的,
那有啥啊!」这一撩眼皮,见褚艳艳的脸儿有些发红,柴灵秀心里一动,便改口
朝着褚艳艳啐了一口:「你个浪揍性!」

  褚艳艳挨了柴灵秀的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听你骂我一句心
里就舒坦了!」

  瞪了一眼褚艳艳,柴灵秀低声说了一句:「你个贱骨肉儿,不挨骂不舒服?」

  想起了己个儿撞见的那一幕,便又朝着褚艳艳啐了一口:「呸!我都不辛说
你啥了!」

  褚艳艳挪着屁股凑到柴灵秀跟前,拉住了她的胳膊说道:「秀啊,我这还不
是给挤兑的……其实我也知道,你也不好过啊!」好姐妹的老爷们两个礼拜一回
家,说好听话那也叫做两口子,其实她那现状和守活寡有啥分别?褚艳艳回想起
自个儿那艰苦难熬的日子,心有戚戚的同时,便也在心里对柴灵秀产生出一丝同
情。

  褚艳艳以往的所作所为其实只不过是那女人的正常生理需求,如果没叫柴灵
秀撞见也倒是同情于她,谁叫她老爷们去了国外务工呢,两口子两地分居这实在
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可自打撞见了褚艳艳偷人跑瞎的事儿,柴灵秀真不知该怎么
评说褚艳艳了。

  你说她可怜吧,一个女人带着个闺女过日子本来就不容易,晚上又冷冷清清,
这日子不能说举步维艰,但也够难受的,可怎么说也不能偷自个儿老爷们的盟兄
弟,熟头抹脸的搞那玩意,你说那叫什么事儿?现在这年头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多
的讲究,彼此也谈不上什么姻亲关系,但毕竟是相处多年,如果说那小赵年轻还
能退一步讲,说他难耐寂寞也行,可你这当大嫂子的居然不要脸面,还别说谁对
谁错,这事儿要是叫外人知道了怎么办?叫孩子撞见了怎么办?退一万步说,那
不是给自家老爷们戴绿帽子了吗!就跟早些年那陈秀娟似的,跟人偷嘴,结果叫
老爷们逮着挨了一顿臭揍,缺这个?

  可你要说她混蛋不通情理,对自个儿的香儿又是百般宠溺,疼得没法儿,弄
得柴灵秀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两只手一摊,耐鸡巴咋地咋地吧,可又一
想,眉头便皱了起来:「长此以往,那纸包得住火吗?」

  担着心,但柴灵秀始终替她噎着瞒着,连自个儿的老爷们都没告诉过,那毕
竟是丑事,思来想去唯有叹息一声,自个儿又不好意思出头劝阻那小赵跟褚艳艳
断了联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囫囵着过了这么好几年。

  如今褚艳艳的老爷们从国外务工回来也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了,一切总算是
回归了正轨,细想想吧,有时候真替她那个老实巴交的爷们觉得憋屈,可又不能
把姐妹卖了,只能昧着良心装不知道,可这被夹在中间的滋味着实难受哇,弄得
柴灵秀都直嘬牙花子。

  背着褚艳艳老爷们的面,柴灵秀不知规劝了她多少次,也不求姐妹回报自个
儿什么,只希望这回她能平平稳稳的过日子,别再弄那见不得人的丑事了,要是
给家里头的老爷们知道,这日子可就真的没法过了。

  丑事被柴灵秀发觉,褚艳艳也就惊乍了一时,事后反而若无其事,跟个没事
儿人似的,还规劝着柴灵秀:「怎么说咱们也是念过书的人,可不兴做那头发长
见识短的小脚婆娘,还抱着封建老旧思想!再有,这前儿也不是大运动前一味压
抑着心里的想法,啥也不敢想不敢做,你说对不?」

  「那就学陈秀娟那个破货?」

  「学了又如何?人家现在洋气着呢,先说痛快了,老爷们说啥话了?」弄得
柴灵秀一时语塞,这姐妹儿咋就那么不要脸皮了呢?!

  话说回来,现如今的柴灵秀也尝到了那份老爷们不在家的憋屈和难熬,终于
体会到褚艳艳背后的心酸,但能怎样呢?也学她在背地里找人勾勾搭搭?别看柴
灵秀平时接触的人挺广,形形色色各种类型的人都有,其实无非就是面子活,工
作需要。她也知道那些个男人对自个儿怀有非分之想,甚至于工作前碰到不少民
众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眼神,可那又能怎么样?她硬是咬牙从那挺着,打破了头自
个儿回家忍着,也从来没有跟哪个男人不清不楚过。因为她知道,自个儿还有个
儿子,如果拥给这事儿跟自家老爷们闹了离婚,倒霉的永远都是孩子……

  陈年旧事在柴灵秀的脑海中反复捋着,都是褚艳艳那骚货的烂账,见她也是
直勾勾的,不知姐妹儿心里想的是啥,反正今儿个自家老爷们要回来了,盼星星
盼月亮总算盼到了老爷们回家的日子,柴灵秀的心便又荡漾起来,不由得开始琢
磨起两口子炕头上的那点事儿。

  就在她俩沉默不语各怀心事前,大队部的喇叭广播适时响了起来:「我说广
大社员们可注意啦~北小郊卖豆腐的来了,想吃豆腐的赶紧上大队来,北小郊的
豆腐来了,又软又好吃,赶紧买来啊~」

  大喇叭里所喊的这北小郊,它在沟头堡以北,离着约莫二十里地左右的距离,
隶属小南河乡管辖。尤其是那豆腐,极为出名。不散、不糟,到嘴里还有那么一
丝儿豆子味儿,同样都是一样的做法,手法也区别不大,但你就弄不出人家北小
郊豆腐的味道来,并且人家的豆腐给的还多,自然深受人民群众的喜欢,乐意吃
它。

  听到广播的那一瞬间,柴灵秀急忙收敛心神,惦记着晚上弄点啥吃,既然老
爷们今儿个回来了,不如喊上艳艳两口子,再叫上大哥们和老小儿都来自个儿家
里热闹热闹,聚聚。

  褚艳艳怀孕七个月了,骤闻大喇叭广播,也像柴灵秀一样从回忆里惊了出来,
她嘴角悬着哈喇子,这都已经过了三个月的闹口期了,她都不明白自个儿咋还那
么嘴馋呢,心里一阵痒痒,便拉住了柴灵秀的小手,巴巴地望着她说:「妹子,
听到没?我这嘴又馋了,想吃口凉豆腐。」

  柴灵秀瞪了她一眼,没好浪气地说了一声:「哪那么馋,大冬天吃它你就不
怕你那屁眼儿汆稀?」褚艳艳忙晃悠起柴灵秀葱润的小手央求:「好妹子,你就
眼瞅着老姐姐我馋得着急麻火,打溜溜吗?」知道柴灵秀嘴硬心软,但养活孩子
闹口这事儿实在没有法子,褚艳艳把柴灵秀的小手放到自个儿的肚子上,反正就
是一个心思:「我不吃孩子也得吃,反正你不答应的话,我就磨你」。

  被褚艳艳的泼皮无赖弄得实在装不下去,柴灵秀绷着的脸扑哧一声笑出花来,
忙说:「你呀,这嘴咋就那么馋呢?!跟个孩子似的!」一语双关,也是真拿褚
艳艳没有一点辙了。

  褚艳艳见柴灵秀终于站起身来,嬉笑着说:「跟你比我可不就是个孩子,让
你这长了大长腿的人去买总比我这小短腿儿又挺着个大肚子的利索吧!」

  柴灵秀翻了个白眼,说道:「行啦行啦,又跟我装可怜,拿你是没法儿了!

  对了,凤鞠这闺女也不说回来看看,才念高一心就变得野了,哎……等老哥
们回来,你们两口子都来我家吧,回头我再让香儿把他赵大和小赵叔都招来,一
起聚聚吧!「褚艳艳一听,面上一喜,拍手嚷嚷道:」好呀好呀!「可不么,她
正懒得做饭为这个事儿发愁呢!

  见褚艳艳有些得意忘形,知道她这一阵子怀孕挺辛苦的,便点醒着说了一句:
「还是那句话,到时候尽量少和老小儿说话,挺过去了,海阔天空由着你折腾,
千万别再作了!」

  见姐妹儿又提醒了一句,褚艳艳的脸儿一红,心里颇为发虚,便支支吾吾道:
「老爷们从国外回来之后我就没再和老小儿……我这不都是憋出来的吗!哎呀~
你紧着点吧,别到时候豆腐都让人抢光了!」那往事不堪回首,自打被柴灵秀撞
见她和小赵之间的偷情,虽说之后摊开了,但那毕竟是偷人养汉的事儿,何况…
…褚艳艳又偷瞧了一眼柴灵秀,知道姐妹儿是个要脸儿的人,心里打着鼓,换了
一个笑脸催促她赶紧弄豆腐介,直等到柴灵秀离开她家,心里这才感觉好受一些。

  出了褚艳艳家往西走了二十多米,往西南一拐又走了七八米,绕过了一颗光
秃秃的枣树,钻进胡同柴灵秀就回到了己个儿的家里。

  院子里柴灵秀并没看到己个儿老爷们的自行车,喊了两声,屋里也没人应答。

  当柴灵秀走进东厢时,一眼就看到了大盆里的拐子,又在高脚八仙桌上的大
钢铝盆里看到一条去鳞的草鱼,柴灵秀用手杵了杵鱼的身子,显然,鱼是新打出
来的。

  点着了香烟,她心里纳闷:「这鱼是哪来的呢?老爷们弄回来的?」想到了
丈夫杨伟,柴灵秀又否定了他。

  里屋外屋转悠了一遭,也没看到儿子的身影,倒是从床铺上看到了儿子脱下
来的棉衣棉裤,便在心里有些起腻:「这么冷的天儿又把棉衣服脱下来了,要是
冻着了可咋办?」她出了西角门来到西场,凑到坡前朝下一扫,就看到西场下的
三角坑里有一道身影,那身影晃来晃去在北头的冰面上翩翩起舞玩得正欢,不正
是自个儿的儿子吗!

  柴灵秀喊了两声:「香儿,香儿!」声音飘飘悠悠地飞了出去,虽说有些焦
急,但宛转悠扬听起来却极为悦耳。

  这十冬腊月的天儿其时正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日子,但瞧那西场上站着一个风
姿卓越的女人,乌黑的荷叶头拢着把她那张芙蓉脸迎向坡下,一只手夹着烟,另
一只手正频频向那坡底下滑冰的男孩招着,凝固的空气里,随着声音的喊出那张
脸显得越发白皙透亮,就像那瓷花碗上的白釉,天生泛着光泽。

  看着儿子独自一人在冰面上飞舞,怕他听不太真,柴灵秀又高声嚷了一句:
「香儿,快上来!」

  杨书香打从西角门出来之后,踩着冰刀就下到了三角坑,他顺着冰面往北滑
去,过了几家就到了赵大他们家的坡下,开始时他还打算脱掉冰刀绕着三角坑上
的小菜园去上面看看焕章回来没回来,可转念一想便放弃了打算,门都关着呢,
要是回来早就把门敞开了,又没看到赵大的面包车,恐怕家里头只老爷赵永安一
个人吧,去了也是白去,也就放弃了打算。

  回身绕着三角坑转悠起来,自南向北这狭长的地界儿变得越来越宽,又得耍
吧,真成了他家的后花园了。正玩得起性,就听身后有人呼唤,那声音对他来说,
简直不能再熟悉了,转了个弯,杨书香的嘴里痛快地答应了一声。

  回身朝着自家的方向滑去,凑到坡底下,他问道:「妈,咋的啦?」柴灵秀
俯身看着下方,儿子一张圆方脸上红扑扑的带着汗,额前那中分头的发梢都有些
散,忙说:「快上来,快上来。我刚听大喇叭喊卖豆腐呢,你去约点来,你艳娘
这前也想吃。对了,知道那鱼是谁给咱家的吗?」

  杨书香下午去窑坑逮鱼,别看他在王宏面前说得头头是道,碰到妈妈询问这
鱼的事儿难免还是有些心虚。他也知道,如果自个儿敢那样硬气地把鱼的来历讲
出来,闹不好妈妈当场就得发飙,而他肯定得挨那一通胖揍。

  背着身子坐在土阶上,杨书香借着脱掉脚上冰刀的空儿,脑子里开始飞速琢
磨起来……编啥呢?说是王宏给的?谁信啊!说我大大和娘娘回来给捎来的?

  就更难自圆其说了,闹不好扯来扯去又说我去找长风哥。要么就说小铺的三
大贾新民打卯弄回来的?呸,打兔子还能打着鱼?这话说出来也就糊弄糊弄那徐
疯子,都未必管事。骗妈妈?快拉倒吧!她最痛恨的就是我说瞎话了,更腻味我
去贾新民的家里,闹不好被揭穿了还不如实话实说来得痛快。

  「你磨蹭个啥呢?……我还得紧着把鱼炖了,你快去大队约他三斤豆腐。

  哦,你把咱家的豆子拿介,先问他用豆子能不能换,要是斤半的话就换,不
是的话就买「催促着儿子,当他起身从坡下爬上来时,柴灵秀探着身子把手伸了
出来。

  杨书香故作潇洒地拢了一下中分,回手抓住柴灵秀的小手在上面摸了一把,
笑着说道:「都多大了,还要妈妈帮我啊!」柴灵秀啐了他一口:「你还少让我
操心了!」

  脸上带笑,柴灵秀反手一把抓住了儿子的手,把他拉了上来,不等杨书香反
应过来,先是摸了一把他的胳膊,那俊俏的大眼可就瞪了起来,接着就把手插在
了杨书香的裆里,咬着牙说道:「嘿嘿~你怎又没穿棉衣服?」

  杨书香「哎呦」一声,扔掉了冰刀,佝偻着腰连忙解释说:「滑冰都出了一
身汗啦,还怎穿棉衣服啊?」夹着腿,杨书香抓向妈妈的手,嬉皮笑脸地说道:
「放手吧妈妈,我还得约豆腐介那!」惹得柴灵秀一哼,嘟起嘴来斥责道:「就
不听我的吧,把你的身子冻坏了就好啦!」

  杨书香呲牙咧嘴哀求着:「我的娘啊~都多大了你还拧我的里连儿~让人看
到了多不好意思呀~」

  柴灵秀知道儿子又在装蛋,因为自个儿的手上根本就没使多大劲儿,便虎着
脸说道:「你就不听我的话吧,早早晚晚落下根儿!」随后又恶狠狠地说:「赶
紧进屋给我把棉衣服穿上介!」

  「不听谁的话都得听我妈妈的,你看那鱼没有,我给你弄来的!」杨书香一
通白呼,哄着柴灵秀撒了手,这家伙嬉皮笑脸的上前搂着柴灵秀的腰,又磨又蹭,
弄得柴灵秀扭来扭去的,这才一起走回院子。

  回屋之后,柴灵秀眼看着儿子把棉裤棉袄穿在身上,又给儿子拿来了帽子和
围脖,嘴上埋怨儿子不听话,还是温柔地给他把头上的汗擦了个干净,这才里三
层外三层给儿子把脑袋裹严,又从厢房里把黄豆给儿子预备出来,嘱咐道:「回
头豆腐约来之后去后面把你赵大一家和小赵叔招来,今儿个就在咱家聚齐儿了!」

  答应了一声,杨书香骑车出了胡同来到了马路牙子前,见公路两头没车,一
踩脚蹬子,二八铁驴可就招呼下去了,今晚上都来怹们家聚齐,又没看到赵焕章
的影子,路上杨书香就又寻思起来:「焕章这厮也真是的,你就离不开小玉了?
真不够意思!鸡没吃着,鱼也没你份儿,活该!」

             第五集、聚会(2)

  冬日里的下半晌统共就那么俩仨小时的老爷儿,这还得说日头打起来。一过
了三点,天色便由亮变暗慢慢转为灰色,五点多就已经大黑了。

  此时,东厢房里,黑色高脚八仙桌子上摆着一盆香气四溢的鱼肉,围着鱼盆
四周摆的是:香干炒蚕豆、粉皮豆腐素烩儿、青椒炒鸡蛋、土豆丝、粉肠拼盘、
五香果仁。色香味俱全,工工整整。

  四个男人、两个女人以及一个半大伙子围在一起坐在桌子旁,男人们忙着推
杯换盏,女人们则在一旁说话搭音,极为热闹。

  背靠东墙的土暖气片散发着炙热的温度,眼见那四个男人都已经把褂子的扣
子敞开,女人身上穿的外套也脱了下来,由那个半大伙子送到厢房套间里的硬板
床上,他们之间说说笑笑显得特别热闹。

  居北正座上坐着一男一女,女人身材高大丰满,乌黑顺溜的荷叶头拢成了俩
半圆,把个芙蓉脸衬托出来,笑意盎然,越发显得双眼灵动秀气。她上身穿着一
件明黄色毛衣,上围凸显挺实,波澜壮阔。

  趁着男人们喝酒的空儿,她朝着对面的女人说道:「艳艳呀,这鱼肥肥嫩嫩
的挺爽口,你可得足实地吃!」这说话的女人正是柴灵秀,她左手边坐着的男人
看起来较为斯文,一脸书卷气,白白净净的身体略有些发福,正是她的爷们杨伟。
而对面褚艳艳外手坐着的男人面如重枣,一脸憨直,半天也没见他开口说上两句
话,即便说话也不过惜字如金,这自然便是贾景林,褚艳艳的爷们了。

  而居东坐着的两个男人,其中那个靠北方位坐着的男人是个长方脸,唇上留
着胡子年纪看起来较大一些,居南边坐着的另一个留偏分头,岁数明显要小一些,
他们二人正是柴灵秀嘴里提到的大哥们赵伯起和那老小儿小赵,赵世在。

  褚艳艳挺着大肚子,在脱掉外衫之后身体更显臃肿不堪,早已没有了之前的
娇小玲珑,这柴灵秀刚说完话,还没等褚艳艳接茬,旁边的小伙子就迅速夹了一
块鱼肉放到了褚艳艳的碗里,把个褚艳艳美得眉开眼笑,一张瓜子脸上本就成熟
风韵,怀孕之后自然显露出来的母性味道更加浓郁,笑着说道:「还是儿子疼我!」

  「那是,可没白疼香儿!」始终沉默寡言的贾景林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一
脸温笑。他家的老大是个闺女,名叫贾凤鞠,比书香还大上一岁,正从大梦庄的
中学念着高一。贾景林两口子是看着杨书香长大的,观念里不可改变的念头总认
为男孩将来要顶门立杠,是一家子挑梁的人,自然而然稀吝小子,尤其是贾景林。

  别看贾景林平时沉默寡言,可待杨书香的身上简直就像待自个儿家的孩子,
好吃的绝对会留给书香,反倒是对自个儿家的闺女冷落不怎么上心,骨子里那重
男轻女的观念特别重。

  这些年过来,不管是从窑坑撞窑和坯还是出国务工,就算是现在褚艳艳怀了
二胎,贾景林打心眼里还是倍儿疼杨书香,骨子里那耐儿子的观念一成不变,或
许这就是农村人的传统,都把传宗接代放在了头一位,不生个小子的话,在村里
头都抬不起来。

  看着贾景林,杨书香一咧嘴,亮着满口小白牙说道:「嘿嘿,贾大,那不应
该的吗!您是谁我是谁?还分彼此?」随即用右手摸了摸身旁褚艳艳的肚子,继
续说道:「我艳娘这身子可得补补啊,来年好给我生个小弟。」杨书香跟褚艳艳
闹惯了,从小到大可以说没大没小简直太不拘小节了,说是她半个儿子都不为过。

  平日里褚艳艳跟杨书香也是没流惯了,挺大的人也不注意个检点,杨书香小
时候叫她褚娘,因褚与杵同音,难免令人想歪了,柴灵秀便不许杨书香那样叫,
后来就改口叫了艳娘,褚艳艳倒无所谓,书香是她给开口喂的第一口咂儿,又是
看着长大的,总之按辈分说她是杨书香的老娘,但却没有一丝娘娘的觉悟,也难
怪杨书香跟她待在一块就没有个正样儿。

  换做往常,杨书香动手动脚前褚艳艳绝对会跟他闹个没完没了,今儿个竟安
分守己毫无动作,只笑呵呵地看着杨书香,任其把手搭在肚子上抚摸,连柴灵秀
都笑她今个儿竟然变了个人儿,规矩起来。

  「没大没小,一点规矩没有……」看到儿子跟褚艳艳没个正行,杨伟瞪了杨
书香一眼,吓唬道。身为老师,孩子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自个儿的家,没有个规
矩哪成方圆啊!得回这是自个儿的家,要是到了外面还不叫人笑话,再说了,到
了外面他也不会让杨书香攀桌,跟着自己个儿平起平坐。

  用手捅了一下杨伟打断了他,赵伯起笑着朝他说道:「杨老师呀,话可不能
那么说,不是咱爷们背后败丧人,别看你哥那两口子有能耐,可那书文和书勤这
哥俩跟香儿一比啊,还真不咋地,就说书文吧,老大不小的还叫老太爷和老太跑
过去给他照看孩子,差点事啊!」他的嗓门很大,整个屋子里似乎都有回音,边
说边捛着胡子。

  杨伟就想了,或许是己个儿这俩侄子在城里年头多了的缘故吧,一回到老家
就显得倍儿杵窝子,还真就不如自个儿的儿子冲逗。如今大侄子杨书文已经成家,
老二杨书勤明年也要结婚,提起了爸妈那么大的岁数还要跑到城里给书文照看孩
子,杨伟的心里就颇有微词:「都当了老太爷和老太了,也该想想清福啦,还总
往城里巴碴?适应社会潮流还是追时髦?未免也太偏袒我哥了吧!」他不止一次
想这个问题,可就是闹不明白,又觉得爸妈进了城之后会跑去一中,暗地里不知
劝了他们多少次,让他们老两口回老家清闲着。

  杨伟这个人吧,从小就比较规矩懂事,从来没挨父母责骂过,跟他哥杨刚比
起来,简直判若两人,甚至那性子都不如他姐冲逗。或许是经历了大运动这个非
常时期,在心底里落下了根儿,杨伟至今都厌恶那种刺了吧唧的人和事儿,从骨
子里就腻歪,并隐然对自个儿的亲哥带有成见,觉得他即便是人到中年,身上的
好些习性跟那流氓也没啥区别,别看他还当过兵,可至今也没把身上那流里流气
的臭毛病改了。

  摇了摇脑袋不再琢磨自个儿眼里看不惯的事儿,杨伟朝着赵伯起一笑,转而
吧唧着嘴说道:「这二年城里的发展还真快,消息也灵通,不都说人往高处走嘛,
回头再叫人家睡这土坯凉炕,嘿嘿,换我也不乐意啊!」说得文静,话里话外透
着玄机。

  赵伯起拍着杨伟的胳膊,说道:「嗨,二老活动活动手脚也好呀,四世同堂
当然稀吝孩子了,又是重孙女,自然乐意跑过去伺候了。」话说回来,赵伯起出
国务工还是通过杨刚托人给办的呢,虽觉着书文和书勤太过于城市化和村里人有
些隔路子,但也不便在背后当着老二总说老大家的不是,显得不顾哥们情意。

  杨书香斜睨了一眼爸爸,听他说得跟真事似的,忍不住在心里质疑了一声儿:
「我大大和娘娘是那样的人吗?年年大秋麦秋人家都跑回来下地帮忙,那前咋看
不到你的影儿呢?」在他看来,大大可比爸爸局气多了,连娘娘这样的女人都不
含糊,别看怹们人在城里,农忙前一点都不落场,可不像他爸爸这么虚。

  东头南首坐着的赵世在哈哈一笑,借着之前的话题说道:「大哥们你也不看
看杨老师是什么人,你再看看他们两口子,你说咱家香儿能次得了吗?不说将来
一准儿比书文和书勤厉害,反正咱村找不出第二个能比香儿强的。」

  闻听此说,柴灵秀敲了敲桌子,笑着说道:「你们几个啊,就变着法儿夸吧!
再夸我儿子的话,他连北都找不着了。」

  杨书香朝着妈妈吐了吐舌头,因为没看到小赵叔带着儿子过来,就问他为什
么保国没跟过来?赵世在哼了一声,眉头子皱了起来,摆着手冲着杨书香说道:
「甭理他,他说下午找你来着,没找着就生气啦!来前我叫他过来一起吃饭,在
他爷那抱着电视看那个叫什么迦楼罗活一阵的不撒手。你看看呀,他现在就跟个
神经病似的,天天在我耳边翻翻,翻翻得我那耳朵都听出糨子来了!」

  杨书香笑道:「小赵叔,不至于吧!保国看的那动画是天空战记,他说的那
个是八部众之一,迦楼罗王,我也耐看,那绝招叫做迦楼罗王火翼阵,绝招!」
天空战记里面,除了修罗王一平,杨书香还倍儿喜欢那个迦楼罗王,就因为他面
对敌人前儿以一挑三面无惧色,那气势可谓是荡气回肠,令人心里豪气万丈。

  「不管是活一阵还是活两阵,反正当不了饭吃,早前是那恐龙特级啥来着,
后来又看那唐老鼠米老鸭,我说他成天看那玩意能看出什么个牌儿名来?他要是
有你一半机灵叔的心里就知足啦~」赵世在连连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杨书香抿嘴笑道:「是唐老鸭米老鼠啊~」话一出口,就看到爸爸正用眼角
扫着自个儿,那犀利的眼神里带着不满,让杨书香心里一阵阵的不痛快:「一提
电视就给我摆脸子,我说你还有点别的事儿没有?」

  不再纠结儿子的问题,赵世在端起了酒盅,扫了一眼贾景林,同时偷瞧了一
眼老嫂子褚艳艳,用大拇哥先后冲着杨伟和赵伯起一挑,便对着贾景林诈道:
「我说老哥们,你这国也出了,世面也见过了,今儿个杨老师回来大哥们也从这
呢,这半天也不见你说个话,这可不行!话少说酒可不能少喝!」

  五十六度的二锅头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是用五钱的酒盅子喝,就算是开始
用舌尖抿着,那也够辣,更不要说四个人都已经喝了七八盅酒,说实在的,在座
的几个老爷们也根本没数到底喝了多少盅,反正心里都是一个念头:「我这嗓子
眼到胃里火烧火燎啊!」

  贾景林呵呵憨笑,他本是个不善言谈的人,出国三年依旧还是老样子,没变。
虽说眼么前这几个男人都是他从小到大穿着一条裤子的异性哥们弟兄,那也基本
是听别人说话多自己个儿说的话少,人的性格天生的。

  柴灵秀见众人喝得兴起时又把矛头指向贾景林,便帮着他说了句:「小赵你
就拿你老哥们开涮吧,怎么不和你大哥们来啊!」虽明知道哥几个关系不错,但
还是觉着贾景林吃了闷亏,便出头帮着说了句公道。

  见柴灵秀拦着驳回,赵世在摇了摇头,说道:「莫说是大哥们,连杨老师我
都比不了……呦呵,我还没说嫂子你呢,你怎么就拿兄弟我开刀啦!那话怎么说
来着?『盼星星盼月亮,杨老师你这一回来呀,嫂子可就开圈了』……」未等他
说完,柴灵秀扬身举起了手里的筷子抽了一下赵世在的手,「呸,狗嘴里吐不出
象牙,该撕你的嘴啦!」

  知道柴灵秀的嘴皮子厉害,为人又倍儿刚硬,赵世在连忙笑着躲闪,酒盅里
的酒都晃悠出来了,嘴上求助似的喊:「我说杨老师,你别尽顾着笑啊~」那滑
稽样子逗得柴灵秀也笑了起来,直拿杏核大眼瞪他。

  众人笑过之后,赵伯起用手按住了赵世在的手腕,说道:「小儿,你先把酒
盅放下。今儿个我这当大哥们的得说句话,」咳嗽了一声,赵伯起说道:「刚才
香儿开了个头,既然这样,咱从杨老师家里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老疙瘩吧过了
年可就又当爹了,咱们提前预祝一下,祝老疙瘩来年得个大胖小子!杨老师,你
再给总结总结!」说着话,赵伯起用胳膊肘碓了碓杨伟。

  其乐融融的氛围里,杨伟的脸上早就乐开花了,他稍微沉思了一下,抬眼看
到褚艳艳迎过来的眼神,心里一茫,借故低头沉思,连忙躲闪着眼神回避,想了
一下之后便端起酒盅冲着对面同坐的贾景林说道:「那我就来上两句助助兴,提
前给你们道喜……」嗯了一声过后,煞有介事地说:「清风明月两情长,柳岸杨
堤春满江,葱葱园林一景木,贾家林里凤随凰!」

  柴灵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爷们这话来得真快,知道他随公爹爱搞这个调
调,早已习惯,却又扫到了对面褚艳艳投过来的眼神,见她直勾勾盯着自个儿的
老爷们,随即会心一笑。想当初怹们家大闺女念初三前可没少得自个儿老爷们的
辅导,难怪艳艳看向老爷们的眼神带着一丝敬佩。

  杨书香瞅了妈妈一眼,见她眉开眼笑,又见爸爸摆出一副谦谦君子相,心里
不免哼了一声:「还真以为己个儿是那文人呢,穷显摆。」以前小时候杨书香还
挺佩服杨伟的,认为爸爸随了爷爷奶奶都是教书先生,懂天文知地理,是受别人
尊重的,可自打五年级摔伤手前杨伟说了那么一句话,杨书香便开始腻味他了,
反正现在就是看不惯杨伟的作风,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假。

  赵伯起轻轻用手拍了一下桌子,众人便把目光齐齐看向了他,只见他挑起大
拇哥嘿呦道:「还是杨老师有学问啊!跟我廷松老叔和老婶儿一样,这墨汁就没
白喝!」随即端起酒杯,又道:「杨老师总结的好啊,咱们干了!」其实赵伯起
也不知道杨伟说的到底是啥,总之人家是县一中的数学老师,说话又是一套一套
的倍儿有学问,平时又文绉绉的爱说些文词,也就随声跟着附和起来,带头给哥
们抬点叫好。

  杨伟的脸上红光满面,摆了下手说道:「都是即兴发挥,即兴发挥啊!」他
见大哥们端起了酒杯,又见其余众人把目光看向了自个儿,手一比划,便开口说
道:「老哥们,端起来干一个吧!」压着阵势,他一扬嘴,五钱酒盅里的二锅头
就灌进了肚里。

  贾景林见杨伟开口说话,向来是佩服这个小自个儿两岁的兄弟,嗯了一声跟
着仰脖喝了下去,随后众人比划着,又把酒盅蓄满了酒。

  大人们喝酒没他杨书香啥事,原本他下午垫背了半只烧鸡,按理说应该吃不
下什么东西,可这岁数贪长正是能吃的年纪,悄没声的就吃了杠尖儿两大碗干饭,
又给妈妈和艳娘把西红柿鸡蛋汤盛到碗里,随着一起喝完,到套间里给妈妈和艳
娘把衣服拿来,跟着一起从东厢房走了出来。

  看着外面黑灯瞎火的天儿,杨书香本打算陪着妈妈把艳娘送回去,可柴灵秀
嫌他又把棉衣棉裤脱了,便叫他去把水烧开了。一想也是,下午逮鱼滑冰弄了一
身臭汗,杨书香也想洗个热水澡舒坦舒坦,便目送着老姐俩离开,遂转身回屋打
水走进锅炉房里。

  烧水时,杨书香就听暖气管子的缝隙处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明儿个他们
娘俩回来,给你们分点大白菜吃。」紧接着,一个简短的声音响起:「家里有!」
不用看杨书香也知道这吐字如金的说话人是谁。

  这时,杨书香又听到爸爸的声音,「大哥们,老爷子晚上吃的啥啊?」

  这边的厢房里头,赵伯起分头对贾杨二人说道:「你有那还不是得卖钱啊,
起早贪黑的将来老二生出来不得给他攒着……我给你老大爷热的馒头,锅里咕嘟
的豆腐。」

  杨伟笑道:「难得大嫂子回一趟娘家啊!」

  赵伯起说道:「还不是我爸想吃白菜了,你也知道,西场坡下今年又没种白
菜,就唠叨着让秀琴回一趟娘家,弄点尝尝。」说话的时候,他用眼睛盯着贾景
林,见贾景林回避着眼神,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便笑了起来:「老疙瘩你可真
行,想当初咱哥俩出国务工是何等的风光!也锻炼过了,咋一回来就又变回这幅
模样?。」

  杨伟一听大哥们说出此话,忙掏出香烟递了过去,问道:「听你说了好多次
国外的生活,真有那么好?」心里转悠:「大哥们每次说起这事前,总半拉咯叽
的,今儿个说什么我也得套套他的底儿!让他说说那个所谓的搭伙过日子的情况。」
知道大哥们为人敞亮,快人快语,如果换做老哥们的话,杨伟是无论如何也懒得
费劲,一方面曾背着老哥们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儿,觉得对不起哥们弟兄,另一方
面这老哥们实在是贵人语话迟,这要是赶上心脏不好的话,等他下言非得急出个
弹弦子不可。

  赵伯起点了一根烟,说道「咱窝在沟头堡里,小门小户的哪知道外面的世界
如何啊!嘿~如果没经历过,真不知道女人居然如此大胆!桀桀~真是翻了天啦!
比咱爷们还猛啊!」每每想起曾经的往事,对他来说,那真是开了眼界,如果不
是因为出过国,脑子里哪敢往那方面想啊!

  这赵伯起也算是历经了大风大浪的人,他家早先是地主,解放之后在土改运
动中没少吃苦受罪,隐忍了多年,大运动之后算是翻筲解放出来了,整个人也从
此不再窝囊,敢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为之付诸行动,所以在前几年东拼西凑弄了
一笔款子,乘着东风出了趟国。

  屋子里的四个人当然不会想到隔墙有耳,还有个后生小子在北面锅炉房里听
着墙根。这时候,杨书香正支着耳朵听着动静,尤其听到赵大说的那句「真是翻
了天啦!比爷们还猛!」本来赵大说话的声音既大且粗,虽说隔着一道墙,可杨
书香还是听的真真的,就更不要说暖气管子还有缝隙,基本上就跟在一个房间没
啥区别,但杨书香就是不知道赵大嘴里所说的这个「翻了天」到底是咋回事?左
右是等着烧水,索性就继续听了下去。

  听大哥们说完,赵世在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脸色有些凝重,他咂么着嘴
说了一句:「搭伙过日子!?大哥们,你说咱家这边的人到了国外就真敢那样儿
做?就跟那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里的阿春似的?」其实赵世在的心里早知道有这
么回事,毕竟自家媳妇儿现在就从国外务工呢,已经去了五年,想到这里面的一
些深层次内容,身为一个大男人,赵世在的心里无论如何也不愿面对,不愿承认,
不能接受。

  此时屋子里没有了女人,说话也就不用顾忌什么了,赵伯起的声音越发洪亮,
张嘴就说:「谁说不是啊!」想了想,他看了一眼赵世在,忙补充了一句:「我
说小儿,你可别多心。咱这边的情况还差异了点,女人也不像想象中那么浪。据
说紧北边那地界儿女人的胆子才叫大呢,也敢来,要不是咱去过国外,还真不知
道除了搭伙过日子怹们那疙瘩还有个拉帮套一说。」

  窝在锅炉房里,杨书香把厢房里大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本来就云里雾里,
前一个问题还没有解释清楚,后面又出来一个搭伙过日子,前言不搭后语的最后
又出来一个拉帮套的词,他越听越是糊涂,就在这时,杨书香听到爸爸咦了一声,
说了句:「那不真成了北京人在纽约了吗!嘿嘿~」

  声音入了杨书香的耳朵里,他觉着爸爸的声音怪怪的,仿佛是在抢话。他也
清楚这半年的时间爸爸经常两个礼拜一回来,难免对一些事儿一知半解感到好奇,
可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就是说不出个里格楞来。寻思了一下,杨书香也闹不清头
绪,也懒得在爸爸身上浪费工夫,就寻了一根小树枝在炉子上引着了火,点了根
烟听他们继续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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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集、聚会(3)

  屋子里边的赵世在低头抽了一口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没完没了下去,急忙
转移话题说道:「嘿嘿~这两年咱家发展挺快的啊,立了开发区建了工厂,不时
就传有上下班的大闺女小媳妇被人拉进棒子地里一通祸祸……」

  杨伟见话题转变,不好直接开口再问,便扯了一个之前听闻到的消息问道:
「村西头老王家的媳妇儿据说大秋前儿被人拉进棒子地里一通祸祸,不知是真是
假?」

  赵伯起撇着嘴,不屑地说:「这人也是,非得学那泰森搞你妈的强奸,判你
个五年七年的那不是脑子挨驴踢了吗!哼~这种人到了监狱里也他妈的少挨不了
打!」

  紧接着他又说:「还别说,自打咱这儿开发区建了厂子之后啊,确实家门口
有过几起这样的事儿,我拉座前就没少听人翻翻……你猜怎么着?都说这村西头
老王那个娘们是被人拉进棒子地里,其实她那是跟人在窑坑的破房子里搞瞎巴呢。

  怎么说呢?容我想想……「杨伟饶有兴致地看着大哥们,就看他捛着胡子沉
思了一会儿,紧接着就听大哥们说道:」这个事吧,要说也不怨老王的娘们,谁
叫老王他输钱了呢,把家都给输了个底掉,又没钱还账,最后人家提出了一个要
求,要睡他娘们。

  嘿嘿,结果最后就给睡了。

  当然了,细理咱不太清楚,反正该钱的老王是同意了。

  据说那天晚上他把人家让到家里就跑出介了,不知道他娘们当时反没反抗,
总之后来那俩人还就搞一块了。

  按理说弄了那么几次之后也就碓账了,谁知道后来俩人背地里依旧有着码密,
偏还叫老王给知道了,给气得要死要活的。

  你说这叫什么鸡巴玩意?娘们让人肏是你老王自个儿答应的,你己个儿乐意
当那拉皮条的,能怨谁?后来见娘们跟人搞得火热他心里又受不了,揪来揪去的,
这不有病吗!呵呵~你们说他老王贱不贱?贱不贱!我分析吧,老王之所以生气
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娘们跟人搞瞎巴是由被动变成了主动,味儿不一样了。

  你想啊,把媳妇儿让给别人肏前媳妇儿是不知情的,而后知情了、主动了,
似乎脱离了老王的掌控,老王的心里当然一万个不乐意了,甚至心里还会比较呢,
到底媳妇儿的心里耐谁多一些呢?会不会用一些自个儿没体验过的招数跟别的男
人用,变了心?不耐他了!「对于老王的那些个做派,赵伯起打心眼里是嗤之以
鼻的,他觉着那老王己个儿都乐意戴绿帽子做活王八了,还故弄玄虚反复给自个
儿戴套,一会儿兴奋的没法,一会儿又沮丧无比,来来回回就要那个劲儿,这不
是心里有病吗!做人做成了这样儿,干脆不要做了。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见杨老师正聚精会神听着,赵伯起唾沫横飞口若悬河继
续说道:「并且我还听说老王那话儿不咋地,满足不了己个儿的老娘们,而他又
见不得老娘们快乐,拥给这事吧,那老王不知道别扭多少回了。

  嘿嘿,话说回来,你说他媳妇儿不骚能让人惦记吗?就痛痛快快挑明了得了,
省得装鸡巴蛋玩,不都结了吗!咳咳~嗯咳咳,杨老师啊,你刚才说的棒子地里
的事儿其实是另外一件,不过也是老王那娘们办出来的,村西头的铁蛋知道不?

  就是他办的。

  嘿嘿,这铁蛋艳福不浅啊,十七八的混小伙子把个大他那么多的娘们给办了,
还是当家子的长辈,话说回来,老王那骚娘们倒也不吃亏,这岁数能尝到童子鸡
的味儿,也不赖了。

  嗨,我就说了,这搞瞎巴绝对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就知道己个儿吃独食,
怎么也得叫自家老爷们跟着一起吃吧,省得他总在心里那个啥哈!心理懂不?媳
妇儿让别人日了当然得纠结一下,还得反复纠结哩~不纠结就没……呸,都已经
那样儿了老王还放不开手脚,成天嘀嘀咕咕的你不行就离婚得了,还嘀咕个屁啊,
你妈个屄的,一个嘀咕孙,贱!……嗨!我说老疙瘩,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咱们
说了半天的话净让你听音儿了,你说说看,你觉着我说这话怎么样?「

  大手一挥,赵伯起那叫一个兴奋,说得兴起唾沫横飞,表面上是说给杨伟听
的,其实内里只有他自个儿知道,见贾景林不时偷瞧着这边,稍一停顿便拍了一
下桌子,断喝一声,要那贾景林表个姿态。

  这一吵吵,自然要喝一口酒了,便吆喝起来,叫众人都把酒盅子抄起来,一
时间屋子里烟雾缭绕,喝得面红耳赤,酒精上脑之后说出来的话越发肆无忌惮-
这边聚在厢房里的人自以为在这小天地里无人打搅,又没了娘们在一旁干扰他们,
还不逮着什么说什么。

  他们也不是没考虑过杨书香的存在,见杨书香离屋这么长的时间,以为他跑
去玩了,说话便开始无所顾忌,他们哪知道隔墙有耳,如果知道的话,定然不会
如此敞开篓子,顺嘴胡秃噜,多少得回避一下不是。

  杨书香正听得津津有味,当然也无法揣摩到大人们的心思,虽看不见厢房里
的情境,也不知道爸爸听到之后是个啥表情,但赵大嘴里所讲的关于老王和铁蛋
这一大套内容杨书香是踅微知道的,但有出入。

  他记得那好像是夏天前发生在本村西头的事儿,因刚好是暑假假期末了玩得
心野了的时刻,对那些闲七杂八的事儿哪有那么多功夫扫听,倒是在树荫凉的地
界儿听那些个大人们七嘴八舌嘻嘻哈哈的议论过,后来王宏嘴里也翻翻过,如今
再次听来,原来细理上还有这么一出。

  「妈妈曾不止一次对我说起过赌博的危害性,说如果将来我要是沾了那玩意
就剁我的手……想必妈妈对那老王一家子的事儿也是一清二楚,才会三番五次地
跟我提及,还说以后叫我不许再往秋月姐家里跑,因为那里招赌,长此以往便给
带坏了……」

  厢房里的对话刹那间勾起了杨书香沉思,他知道妈妈的那份良苦用心,还不
都是怕自个儿误入歧途,其实去秋月姐家里也只是为了看她爸爸捣鼓火枪,为这
事儿杨书香不止一次地跟妈妈解释过。

  「什么鸡巴玩意啊!掐巴掐巴放锅里一炖没个好东西!」

  输钱败家虽然说各村之间都有这种类似的情况,但把自家媳妇儿给输出去却
头一次听,原来里面牵扯出来的东西竟然是这个样子。

  狗咬狗一嘴毛,谁也甭说谁。

  惊愕之际杨书香小声骂了一句,至于说那铁蛋玩老王媳妇儿杨书香也知道有
这么个事儿,反正也碍不着己个儿,犯不上在这事儿上矫情。

  黑暗笼罩下的苍穹看不到半个星点,风早就停了,却分外寒冷,像在酝酿着
啥,在寂静时分显得空荡荡。

  那如勾的新月更是时隐时现,情不搭意不搭的,消极怠工。

  朦朦胧胧的沟头堡便处于这样一片墨色之中,它守着北面冻僵了的青龙大河,
东临宽阔的结冰伊水,南十里又挨着那已经随着改革开发而风生水起的泰南县城,
这一疙瘩大小的地界儿当它静悄悄时,谁又知道隐藏在夜色下那一间间房子里的
内容?滚烫的水顶着壶盖汆了出来,咕嘟咕嘟欢快地涌溢着,流淌滴落在炉盘上
发出了呲啦声,杨书香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赶紧把水壶从炉子上提了起来。

  「呼~天儿还真冷啊~」

  杨书香在热炉子旁熏得脸儿有些发红,这一到了外面立马觉察到了寒冷。

  紧走两步给堂屋的暖瓶沏过了水,又急忙提着打好了的水壶跑回锅炉房里。

  说实在话,虽然「搞瞎巴」

  这词儿人尽皆知,杨书香也并不陌生,但搭伙过日子这话的意思就让人感到
有些莫名其妙了,又因为国外的生活与众不同,听起来极为新鲜,杨书香便和开
始前一样,坐在一旁听他们大人继续翻翻起来……贾景林抬头看了一眼赵伯起,
仍旧一句话没说,只是眼神里透着一丝复杂,倒把对面暗自留心观察的杨伟惊得
心如擂鼓,他心说:「不简单,这里的事儿绝对不简单!难道说在国外他们俩一
起搞了女人?还是说……」

  盘旋在杨伟脑子里的除了他想知道大哥们他们在国外的际遇,他的脑子里又
窜出了贾景林的媳妇儿褚艳艳,身体猛然哆嗦了一下,瞅着其他三人也是喝得脸
红憋肚,他忙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又迅速驱散脑子里的那个身影。

  这事儿杨伟想起来就觉得对不起老哥们,即便只是那么一次也觉得有悖良心,
并且事后总是让他提心吊胆,他这脑子里一转悠,便又觉得时过境迁没被发现便
是福大命大,如果没有当时的那一步走,也不会有现在的突破,难道这便是冥冥
之中的天意?- 天意不天意的杨伟也说不清楚,反正那事儿都过去了,自当烂在
肚子里没第三个人知道。

  一想到现在自个儿升职又加薪的事儿,那可是实打实的名利双收啊,并且又
打开了一个新的局面,难免意气风发之下沾沾自喜起来。

  杨伟瞅着赵伯起似醉非醉模模糊糊的样儿,就刚才他那侃侃而谈的劲儿绝对
是个大新闻。

  先不说老王媳妇儿的事儿,就他话里头的隐含味道,如果没猜错的话,那简
直比四年前的那次学生暴动还要令人难以置信,难道说真跟老苏解体后一样,在
国外能那个样子,能性开放……杨伟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急忙伸手去解衬衣领
口下的第三个扣子,往常轻而易举就解开了,今儿个竟然费劲吧咧怎么也解不开。

  见贾景林始终沉默不语,赵伯起也不催促,他看了一眼赵世在,小儿那头发
锃亮,脸儿打理得也是倍儿干净,赵伯起指着他说:「呵呵~小儿啊,你在针织
厂里可够风光的,又耐跟人耍钱,老王家的事儿你应该不陌生吧,嘿嘿……咳咳~
这一点来看,我们都得向你看齐啊……我说老哥们啊,看见没,小儿都出息啦,
你可真得开开窍了。」

  明明之前说的是前门楼子,半截给改成了鸡巴头子,说得乱七八糟的,虽说
也明白了七七八八,但最初的话题没有得到答案还是让人心里不上不下,挺难受
的,所以杨伟在解开衣扣之后忍不住插嘴说道:「周瑜打黄盖那是两厢情愿的事,
明明是老王有错在先,他不说己个儿赌钱赌输了,还找借口说别的,这就是那老
王的不对了。

  不过话说回来,咱家这边要是女人敢主动偷情搞瞎巴的话,那可确实够浪的,
胆儿也……「未说完,他又不着痕迹地把话题改了过来:」在外搭伙过日子,回
来怎么办?

  一拍两散吗?还是偷偷摸摸继续暗度陈仓,那就不怕家里人知道?「

  赵伯起朝着杨伟摆了摆手,别看说得热闹,真要是说给杨老师听这事一时半
会也讲不透彻,便缓了下来,只把注意力看向赵世在,并不回答杨伟提出的话。

  点了根烟,赵伯起优哉游哉地吸了一口,说道:「小儿这手能,又是师傅,
这厂子里的娘们儿还不上赶着往你怀里撞啊!还别说,咱村里这年头的娘们儿们
的思想可都变得开放多了,都学会了城里人的那套了,一个个穿得多骚啊,再要
过个几年,我看啊,就跟国外的那些务工的娘们儿一样,赶超米苏喽!」

  赵伯起舔头抹嘴的一通白呼,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还不时捋着他的八字胡,
看得出来,这酒是喝美了。

  窝在锅炉房里,杨书香竖起耳朵屏气凝神听着厢房里的对话,关于后面听到
的内容,因语焉不详,他只听个懵懂懂,莫名其妙:「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国
外务工的妇女们到底怎么个思想不一样了!一会儿说赌博,一会儿又扯搞瞎巴的
事儿,这回又来个女人倍儿骚倍儿浪,半不啰啰的咱就不能把话都说全了吗?难
道在国外女人还敢光屁股裸奔不成?」

  生活里,杨书香接触的女人似乎哪一个也不像赵大所描述的那样,至于说浪,
班里的那几个丫头片子倒是够能闹腾,说话也冲,但这也好像不是大人们嘴里所
说的浪,顶多算是个疯。

  要说疯吧,杨书香马上能联想到班里那些丫头片子,首先就是说自个儿班里
的那三美了,其次他又想到了女生给自个儿送情书的事儿。

  对此,杨书香不温不火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别看他跟女同学闹来闹去,但一
码归一码,谈情说爱的事儿他还真没多大兴趣。

  咂摸着大人们嘴里提到的事儿,听他们前头提起了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杨
书香搜刮着脑子里的信息回想当时看到的电视剧的内容,那个叫阿春的跟王启明
之间确实胡拉狗扯,明着讲是爱人关系,实际俩人之间弄出来的事儿就是在搞瞎
巴,难道说赵大和贾大出国之后也跟别的女人搞了瞎巴?想及至此,杨书香的心
里一颤,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可转念一想,又立马否认了心里头的猜测。

  这事绝对不可能发生,要说小赵叔搞瞎巴杨书香还信,就贾大那三脚踹不出
个屁的样儿也搞瞎巴,谁信啊!再说说赵大吧,平时也没见他如何花哨跟哪个女
人动手动脚,对于这样一个挣钱如命的男人,杨书香的心里很难想象得出赵伯起
是那样的人……见贾景林往烟袋锅子里续烟丝,赵伯起念叨了一句:「老疙瘩你
半天也不见动静,又开始鼓捣你那破烟袋锅子了,这可不行!这成天趸菜卖菜的
跟人打交道,咱这嘴劲也该练出来了……明儿个你嫂子就回来了,别人的菜我都
管送,你己个儿家的我可不管,回头你己个儿来拿!」

  神秘一笑,赵伯起心道:「我己个儿的媳妇儿好办,那还不是我要她干啥她
就干啥,现在只要老疙瘩再一吐口,只等将来艳艳生了,咱就能搭伙尝尝……」

  甫一想到将来的美好日子,赵伯起只觉得卡么裆里一阵火热,有好长一段时
间没有这种感觉了,他现在倍儿需要泻泻火,可婆娘现在回了娘家,没地界儿发
泄啊,就赶紧打消心里的念头。

  正了正身子,赵伯起笑道:「今儿个酒没少喝,来吧,杯中酒一干回介睡觉!」

  贾景林抬眼看了看赵伯起,憨笑了一声,回国之后他可不敢把外头的事儿告
诉婆娘,这要是让褚艳艳知道了,以她那咋呼性子,还不……这情形顿时引来了
赵伯起的注意,赵伯起指着贾景林笑道:「别忘了,回头来我家拿白菜,哈哈~」。

  他俩并未注意的是,这一切都被杨伟看在眼里,可有一点,这赵伯起又在关
键时刻闭口不语,弄得杨伟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是实在拿大哥们没辙了- 干掉酒
盅里的酒,众人均醉意朦胧喝得差不多了,那赵伯起摇摇晃晃起身朝着杨伟点头
告辞,拉上贾景林便走出了厢房,出了院子走进胡同,黑灯瞎火地咕哝起来:
「你呀,怎么还跟木头疙瘩一样呢!也该机灵机灵了!看人家新民还是你当家子
呢,虽说早前曾揍过秀娟,现在还不是敞开了挂,由着来了。

  想当初咱哥俩在国外那是多风光,把钱挣回家不就是都想让日子好过些吗,
如今日子好过也该变通变通啦~别思想那么守旧……「他踉踉跄跄边说边走,老
疙瘩闷着个头,始终犹犹豫豫不敢回应赵伯起。

  出了胡同,绕过几株枣树,朝北扎了下去,分道扬镳时,赵伯起拍了贾景林
一巴掌,又找补了一句:「我说兄弟啊,你也该爷们一把了……」

  ……水壶里的水已经把屋子里暖瓶灌满了,杨书香把水筲踅摸了出来,坐在
炉子上,开锅之后他架着长形澡盆来到了厢房,此时赵大和贾大都已经离开了自
个儿家,而爸爸正在收拾碗筷,小赵叔陪在一旁坐着。

  「要洗澡?」

  听小赵叔问,杨书香点了点头。

  杨伟仁收拾好一切把脏水盆子端了起来,招呼着赵世在:「走,外面说。」

  就在他们走到院子里时,杨书香听到小赵叔说了一句:「杨老师,这天够冷
啊,你看这月亮带死不拉活的,估摸着得下雪了。」

  爸爸那边倒着水,笑着回了一句:「弟妹不在家看着你,得你的便儿了,说,
你小子又惦着祸祸谁?」

  「呵呵~厂子里的骚娘们那么多,瞒着嫂子我给你引荐引荐?」

  「快拉倒吧!哥是那种人吗!我说小儿,到年他红婶儿出国可都五年了,保
国也十一了,她啥时回来?」

  「回来也让我心里别扭,还不如现在这样呢!杨老师,你多给我拿两盒,再
等你回来可就过年了!」

  「你可搂着点,远嫖近赌的话没听过?这前后村的都是熟人,让人逮着可就
不好了!」

  杨书香用手和楞着澡盆里的水正竖着耳朵听着,随着杨伟返身回来带进来一
股凉风,他回头看了一眼。

  杨伟把水盆放在八仙桌子旁朝他念叨了一句:「赶紧洗,回头看看书介!」

  说完,转身走出厢房。

  大人们说话云山雾罩的,可小赵叔和爸爸之间的对话杨书香还是非常明白的,
所说的多来两盒无非就是多要几盒避孕套,己个儿家不知有多少呢,都是妈妈拿
回来的,也方便发放,自然也就没少便宜小赵叔。

  也懒得琢磨他们大人之间话里的意思,嫌一水筲热水不够用,就把堂屋里的
暖壶预备了过来,把棉门帘挡好,杨书香脱掉衣服就躺进了澡盆子里,把腿一伸,
脑袋斜靠在澡盆子上,这一躺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冷风夹着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激灵灵地搅了杨书香的
好梦,睁眼一看,原来进屋的人是他妈妈。

  撩开门帘,柴灵秀迅速钻进厢房,她手里拿着脸盆,走到暖壶旁倒了点热水,
见儿子似乎迷迷糊糊,忙说道:「你怎么还睡着了,紧着点别冻感冒了!嗯?换
洗的衣服怎么没拿出来?!」

  见杨书香努了努嘴指着一旁凳子上的脏衣服,柴灵秀摇了摇头,瞪了一眼儿
子:「什么不用我给你操持啊……」

  放下脸盆,柴灵秀心急火燎地跑出厢房时的那个背影被杨书香看到,他心里
一突:「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冷的天她怎么穿成这样儿?」

  - 原来柴灵秀身上穿着的衣服实在过于单薄了,曲线玲珑的样子总能在不经
意间勾起人的遐想,那上身裹着一件白色秋衣,高耸的胸脯颤颤巍巍像充了气的
皮球,跳来跳去极不安分。

  细腰之下穿得更是显眼,一条蓝色紧身健美裤套在腿上,把个屁股绷得浑圆
硕大,两条颀长健美的大腿踩着袜带更是被包得紧紧乎乎,肉感十足。

  于转身之际,杨书香甚至看到了妈妈的屁股沟子,那一刻他的身体竟有些脱
缰不受控制,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了涟漪:「妈妈那两瓣儿大屁股可真……」

            第七集、看一眼又何妨

  夜空上,新月如钩,微微挂在天际,可有可无。

  整条胡同显得清冷,悠荡。

  树影斑驳,依稀看到胡同里,两道身影缓缓而行,嘴里相互倾吐着心声。

  怕褚艳艳有个闪失,出了家门,柴灵秀便搀扶她走出了胡同,到了褚艳艳家
里又忙着给她罩了一眼炉子,打点完毕一直唠到八点多钟,见贾景林歪歪斜斜走
进屋里,屁股可就有点坐不住了,又不好直接跑回家里,便有一搭无一搭开始应
付起褚艳艳来。

  褚艳艳见柴灵秀有些心不在焉,哪能不知姐妹心里惦记着啥,就揶揄着开始
轰柴灵秀。

  明明心里惦记起男人可柴灵秀嘴上就是不承认,又说笑了一阵儿这才被褚艳
艳轰着,抬起脚来走人- 出了褚艳艳家,柴灵秀那两条大长腿跟架着风火轮似的,
一溜烟的工夫就跑回了自己家里。

  把大门用杠子一别,甫见厢房里亮着灯光,她朝着里头扫了一眼,换做往常,
儿子洗澡她一准儿会跑过去给搓两把,这不是老爷们回来了吗,便丢下儿子急匆
匆跑进堂屋。

  风风火火回到家里,柴灵秀三下五除二就把外衫脱了,身上只留下内里的秋
衣和健美裤,拿起盆子前朝着杨伟说道:「呼~你等等我啊,等等我,我得赶紧
洗屁股介!」

  踅摸着见屋子里一个暖壶也没剩下,便问杨伟:「壶都哪介了?」

  一拍脑门,不由得暗道一声:「看我急的,儿子不是洗澡呢吗。」

  柴灵秀见老爷们投过来一个眼神,两眼猩红,生怕一个不好他再睡着了,连
衣服都顾不上披就赶忙跑到厢房寻那暖壶,脑子里只想和老爷们热乎热乎,做那
滚炕头的事儿了……也难怪杨书香见到柴灵秀会大惊小怪,这大冬天的妈妈穿得
如此之少,他又不是瞎子,心里哪能没有看法。

  其实柴灵秀内里所穿的衣服应该算是春夏秋三季的着装,尤其就拿那条健美
裤来说,最初还只在省城里转悠,没三五个月就摆在了县城里面,一阵风儿似的
很快又下放到了农村,几乎成了现代女性腿上必备之物,杨书香也不止一次看到
过妈妈穿着它。

  但这个季节这样的场合以秋衣样式出现,杨书香还是第一回看到,于是,他
脑子里泛起涟漪的同时,瞬间就蹦跶出一个字眼:「紧」。

  还别说,柴灵秀穿着健美裤的屁股和大腿绷得扥楞扥楞的样子,这个「紧」

  字用得简直太贴切不过了,到了后来,连同柴灵秀包裹着咂咂儿的白色秋衣
也全让杨书香给一个「紧」

  字代表出来,弄得哥们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儿,直到妈妈翻身跑回来,这才中
断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柴灵秀小跑着给儿子拿来了棉袄棉裤,进屋之后夹着手,自言自语道:「外
面的天儿还真冷啊!」

  便又嗔怪了一声儿子:「那么大的人了,总叫妈妈替你操持,也不说叫我省
个心,赶紧擦干身子,别感冒了。」

  本来她是要在打完水之后急着回房休息的,见杨书香从澡盆里站起来,怕他
冻着身子,急忙拿来手巾给儿子擦抹,直到前前后后胡噜干净为止。

  柴灵秀一把给杨书香披上棉袄,拿起棉裤递给儿子,冬天这杨书香本不乐意
穿那厚实棉衣,自来都是穿毛衣毛裤过冬的,顶多天冷的话在里面多加一条单薄
裤褂,见妈妈势头强硬,便嬉皮笑脸地把手伸了过去。

  杨书香也是摸惯了柴灵秀,伸手就搭在了妈妈的秋衣上,一揉,柴灵秀秋衣
里面那似跨栏样的小背心所包裹着的大咂儿就着着实实地被他扣在手中,杨书香
又下意识扫了一眼妈妈的大腿,见柴灵秀坟丘高耸时生生劈出一道缝隙,脑子里
猛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妈妈的健美裤里面没穿裤衩?」

  「净瞎闹,麻溜点。」

  咂头儿都被儿子给捏硬了,搞得柴灵秀浑身不自在,一想着老爷们还在屋里
等着,心里犹如长了荒草,恨不得一下子就躺在大炕上,让老爷们趴在自个儿的
身上夯个够。

  打开了杨书香作怪的手,柴灵秀望了一眼儿子的身体,见他胯下竟挑起来了,
心里越发慌乱,急急忙忙收回目光不敢去看,心系着屋子里的老爷们,脸儿便如
喝了几盅二锅头,春意盎然艳若桃李,只是一打晃就端起了脸盆踩着碎步跑了出
去。

  看着妈妈的背影,尤其是她端着盆子一颠一颠的样子,那肉滚滚的大屁股和
大腿扥楞扥楞产生出来的蓝色光晕,杨书香的心里竟又莫名其妙产生出一股怪异
的感觉,那味道他说不出来,丢掉棉裤穿毛裤时,卡么裆里那一根肉嫩嫩的阳具
便高挑着抬起了头。

  细看看,大龙周围竟然没有一根毛发遮挡,越发显得它粗实硕大撼人眼球。

  伸手一拨楞自个儿的胯下,肉枪朝天怒耸,龙头罩上半截衣服,说脱不脱,
从那卡得慌,杨书香都纳闷了:「我这狗鸡咋翘起来了!」

  滚烫滚烫又隐隐生疼,让哥们心里怪怪的。

  回到堂屋,杨书香端着暖壶兴致勃勃地朝着东屋走去,饭后听墙根都给耽误
看电视了,洗完澡合计着紧着点时间看上两眼千王之王,过过眼瘾。

  昨儿个晚上看的介绍说了,今儿个这集洪彪该去上海请北千王卓一夫了,尤
其是片段里播出来的酒楼场景,那卓一夫和罗四海站在楼梯处一上一下碰面的情
境,简直让人心里激起万丈豪情,刹那间热血沸腾起来,天下之大唯我独尊了。

  南北千王在广东聚会,到底是猛龙过江还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将会是怎样一
个龙争虎斗的局面?勾动着杨书香的心弦,让他翘首以盼。

  走到门口时正准备撩帘到东屋看电视剧呢,杨书香的身子便被里屋走出来的
杨伟拦在了门外。

  「干嘛来了?又惦着看电视吧?我说你这一天到晚怎么就不知道多看会书呢?」

  这杨伟晕头晕脑的跑出来,正撞见儿子奔着自个儿这边过来,身子一拦,堵
在了门口处,质问起来。

  杨书香看着他那满脸通红的样儿,理直气壮地说:「干嘛?作业都完成了凭
什么不让我看?」

  杨伟原以为儿子会老老实实跑回己个儿的房里,谁知道这小子往那一戳竟然
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瞅那意思,要和自个儿对着干了?这还了得!杨伟心道一
声,可见平时我不在家前他得多疯了。

  一时心头来气,杨伟吵吵道:「干嘛不让你看?老大不小了还要我跟你解释
原因?」

  这话摆明了是不讲理了,杨书香的心里也是火不燎的,脖子一耿耿,撇着嘴
说道:「看个电视,至于的嘛?」

  「至~ 于~ 的~ 吗?!」

  杨伟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眼睛也在此时立了起来,当他看到儿子歪着
个脑袋撇着个嘴的样子时,立马回想起今年夏天高考时监考的场景,那个作弊的
家伙卜卜楞楞七个不服八个不分也是这副德行,顿时火冒三丈。

  犹想到后来自个儿半道让人算计给揍了,杨伟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你也敢跟我说这话,信不信我抽你?」

  杨伟最看不起的,心里也最痛恨的便是那些个匪里匪气的人,只要是跟自个
儿搭边的,杨伟都会严加管教,当他看到自个儿儿子摆出这幅嘴脸时,手指头几
乎戳到了杨书香的鼻子上,让杨书香心里头一阵阵浮动,心说,这是要动手打人
还是咋地,一时间也激起了杨书香的反抗之心,这一回他没有后退,而是迎着杨
伟的目光顶了过去,瞪着眼,嘴里吼道:「我犯什么错啦?!」

  杨书香的心里自然是有杆秤的,每次妈妈打他都是因为他太淘了,弄出来的
事儿惹得妈妈担惊受怕,可这次就不同了,因为一点小问题爸爸就吹毛求疵、小
题大做,这要是沾上学习方面的更是鸡蛋里挑骨头,还总说什么「三更灯火五更
鸡,正是男儿立志时,你要是不好好念书,将来丢我的脸。」

  你说杨书香他心里能服气吗!就在杨伟扬起巴掌准备扇儿子前儿,门帘歘地
一下被人撩开,这时候,柴灵秀从里屋走了出来。

  见父子俩一见面就这样儿,她心里也是一阵郁闷,便哼了一声:「大晚上的
说孩子干嘛?」

  从儿子手里把暖壶拿过来时又对杨书香说:「香儿,今儿个你先早点睡觉,
明儿个上午再看重播吧!」

  进屋前杨书香的这颗似火的心原本激昂澎湃,却被杨伟莫名其妙地泼了一盆
凉水,连个适应的时间都没给,那杨书香哪干啊?气得他心里乌丢乌丢的,硬戳
在那里就是不走。

  「听妈话,明个儿看重播…」

  杨书香憋闷着把眼睛望向柴灵秀,在她的身上见那秋衣已经脱掉了,只留下
里面露出肚脐眼的短跨栏背心,把个心口上的大咂儿箍得颤颤巍巍,那咂头儿怒
耸都翘挺挺支出了两个喜滋滋的凸点。

  看着妈妈心口上的大咂儿,杨书香诧怒的心也随着那颤抖波动被抚慰得稍感
舒缓一些,他仍不丁不八地站在门外,一边用舌头舔着嘴角一边拿眼睛直溜溜盯
着柴灵秀的心口,摆出来的样子虽然不似开始前那样愤怒,但是难免就有些玩世
不恭的味道存在了- 说话有如对牛弹琴,再看看儿子的这幅德行,杨伟用手边戳
边粗声粗气地说:「你看看他现在这吊儿郎当的样儿,都学成了什么?简直就是
一个臭痞子!」

  柴灵秀忙拉着杨伟仁的胳膊,皱着眉头说道:「行了!有完没完啊!赶紧进
屋。」

  一塞暖瓶,这边强行把老爷们拉近屋里,柴灵秀那边又推着儿子的身子,把
他劝到西屋。

  来到西屋,柴灵秀用手拢着杨书香的头发,耐着心说:「你爸爸说你也是为
了你好,知道吗?别生他的气!」

  心里头堵得慌,可妈妈都那样说了,自个儿还能说什么呢?端详着她,杨书
香叫了一声:「妈妈~」

  柴灵秀答应了一声,把那双手揽在儿子的肩上,笑着说道:「明儿个再看吧,
忍一晚上。」

  被那一阵搂头盖脑的数落,招谁惹谁了,虽被妈妈一阵暖言暖语安慰,但杨
书香的心里还是难消怒气,吐了一口浊气,感觉心里头还是倍儿憋得慌,便搂住
了柴灵秀的腰,把脑袋扎在了她的胸脯上。

  柴灵秀柔软弹丰的胸乳被杨书香的脸压着,不断安抚着他。

  热热乎乎的同时,杨书香鼻尖上传来了妈妈身上淡淡的体香,他把眼一闭,
忍不住吸了一口,这感觉和味道仿佛天热前往脑袋上贴了几片薄荷叶,凉唰唰的
让人心里舒坦,杨书香干脆坐正了身子,一把搂住了柴灵秀的腰,把整张脸扎在
了柴灵秀的乳沟里。

  「还是妈妈的这个地界儿舒服,又大又圆还倍儿鼓,」

  心头的怒火和压抑瞬息被冲走时,杨书香的心里这样想着,脸来回蹭动两下,
就在杨书香使劲儿呼吸时,嘴就触碰到了妈妈的咂头儿,其实之前他也注意到了,
可没想到的是,咂头儿的地界儿竟然变得那么硬。

  平时也时常抚摸妈妈的咂咂儿,但很少用嘴叼过,甫见那小背心里卜卜楞楞
的咂头儿,竟勾起了杨书香的猎奇之心。

  于是,他张开了嘴,照着那鼓凸凸的咂头儿上舔咬了一下。

  刹那间他觉着妈妈的身子颤了颤,不知是不是错觉,便又夹着嘴唇叼了一下,
准备用舌头再裹裹,可还没容他在那挺实肥蠕的地界儿享受一时三刻,便被柴灵
秀推了一把:「行啦行啦,早点歇着吧!」

  柴灵秀知道儿子受了委屈心里别扭,本来是想安慰两句就紧着回房的,这一
闹腾反倒被儿子缠住了,平时娘俩也有过亲密接触,谁哪知道今个儿儿子竟然用
……一时间心如鹿撞,鼓噪得她心里倍儿想和老爷们痛快地来一场,刚转身,又
被儿子抓住了心口,脸儿一热,微微皱起眉头,问道:「又怎么啦?」

  气恼恼变成了嬉皮笑脸,杨书香揉着柴灵秀的大咂儿,笑道:「妈,我没错!」

  柴灵秀媚了一眼儿子,支吾了一声:「嗯~知道你没错……」

  掸开了儿子的手便晃悠着大屁股着急麻火地从他的房里溜了出来……杨书香
端起暖壶倒了一茶缸子白开水晾着,脱掉衣服上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惦记着电
视剧里的内容,那暂时被柴灵秀压制下来的躁动随之又闹腾出来。

  「成天较真管什么用啊,还没有个记性?以为我是你儿子就可以对我随便颐
指气使……在外面受气了回家拿我当撒气筒,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假须须……张
嘴闭嘴我给你丢脸了,也不知道哪里让你看不顺眼,鸡蛋里挑骨头一回来就给我
摆个臭脸子,干嘛?呸!」

  杨书香的脑子里捛着这大半年所发生的事情,每每想到爸爸身上时,就气愤
连连,越想越觉得窝火。

  啐了一口唾沫,一个骨碌身儿杨书香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

  反正是睡不着觉,干脆掏出了牡丹香烟,点上一根吸了起来,也不怕被人逮
着,那一脸的冷煞阴沉,很有一股「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的感觉。

  撩开窗帘杨书香看了一眼外面,心也似夜一般的沉,他不知道自个儿哪里做
得还不够好,硬是每回都挨他数落。

  杨书香把手按在了窗子上,玻璃上霎时间印出了五个手印,一丝凉爽传到手
心里,虽说现在身上只穿了一条裤头,但是体内的燥热丝毫不减,催发得心里麻
纠纠的:「也不知道电视演到什么地界儿了……凭什么不让我看电视,这不瞎搅
合吗!什么玩意啊!」

  有心蔫不唧儿跑到后院爷爷家,可这要是出去肯定得闹出点动静来,翻回头
又得受那一肚子气- 杨书香望着窗外发呆,他合计来合计去也没想出个法儿,就
跟给什么困住了似的,那难受劲儿别提多憋闷了。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一些什么声音,初时断断续续还听不太真,后来那边
冒猛子来上两句大音儿,顿时引来了杨书香的注意。

  悄悄下床,杨书香倚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好像是妈妈在埋怨爸爸。

  这夫妻之间的口角本来是老公母俩自身的事儿,即便当儿子的也不好偏袒哪
一方,更何况是深更半夜发生出来。

  但此时此刻杨书香脑子里可不这么认为,平时和妈妈一起生活本来就母子连
心,不管对错,自然是要占到妈妈的身边的,何况之前平白无故给爸爸来一通数
落的气儿还没完全消散,就更得向着妈妈了……「你咋跟个木头似的?刚才吓唬
儿子的威风劲儿呢,哪介了?」

  「今儿个我喝得有点多啊!」

  「喝得有点多?酒足饭饱了,你跟我打吸溜说这个?」

  「秀儿,你别急呀!」

  「酒桌上你跟大哥们他们不是挺拽的吗,现在不行了?我就问你,你知道你
多长时间没回来了吗?」

  「秀儿,小点音儿,小点音儿!」

  站在堂屋里,杨书香轻轻扒开东屋门帘把耳朵贴在了房门上,听妈妈指责爸
爸杨书香的心里那叫一个痛快,解气的同时心里幸灾乐祸地想:「就跟我本事大,
你倒是跟我妈来来看呀!哼!怂蛋包!」

  「两个礼拜了,你没状态?你知不知道你明儿下午就得返回学校介?人家老
疙瘩回国之后干的活可比你辛苦多了,都能把艳艳伺候好了揣大了肚子,你要我
信你的话?」

  「用手……我用手给你……」

  本来杨书香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张八儿,但一来周末没看着电视剧就打心眼
里不痛快,挨了吓唬不说,又睡不着觉还没处撒气。

  二来也是因为妈妈吓唬爸爸替他出了头,算是让杨书香心里痛快了,就寻思
着想看一看,如果妈妈能揍爸爸一顿,那就再好不过了。

  杨书香施施溜溜地转着圈,一扫灶台前的墙壁,当他看到供灶王爷排位的窟
窿时,心里乐坏了:「天助我也啊!嘿,你就跟我脾气大,我就看看你被妈妈吓
唬的样儿,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供灶王爷排位的窟窿有个两尺见方,现在不兴摆排位了,空留着一个窗口。

  登上灶台,杨书香把脑袋探了过去。

  脑子里幻想着爸爸跪地求饶给妈妈作揖的狼狈样儿,原以为能看到精彩镜头,
当杨树把眼睛看向里面的玻璃时,却只看到模模糊糊的玻璃上映出一片黄光,见
此情景,杨书香恨不得一拳头把那窗户捣碎了,我日啊,怎么又给挂上帘儿了!

  气恼恼地从锅台上下来,杨书香心里又忍不住骂了几句:「早知道这地界儿
这么有用,就该把里屋玻璃上的布帘给它扯了」。

  「没看到电视剧已经令人很郁闷了,再要是躺在床上烙饼,那也未免太操蛋
了吧,今儿个我非得亲眼瞧瞧不可,看看热闹。」

  杨书香的心里怄着气儿,徘徊在门外转转悠悠也看不到细理内容,要是没听
见音儿还好说,听见了看不见,那得多揪心啊!可想而知,隔着一道门又看不到
实质性的东西,杨书香的心情。

  踅摸来踅摸去的,当杨书香看到墙边上立着的矮脚八仙桌子时,差点没拍自
个儿的大腿惊呼出来:嘿嘿,想吃冰下雹子,正发愁怎么上介呢,就让我踅摸到
了。

  说动就动,他蹑手蹑脚踩着马扎扬身迈腿就跨上了八仙桌子,稳稳站在了一
尺见宽的枨儿上。

  站在八仙桌上,杨书香歪着身子,慢慢把脑袋探到上晾子的玻璃处。

  透过上晾子甫见到屋子里的情境,尤其是看到柴灵秀赤身裸体的样子时,当
场把杨书香给镇住了。

  好多年没看到过妈妈的身子,一刹那间骇得他急忙闭上眼睛把头撇到一旁。

  嘴里倒吸着冷气,杨书香的心里反复念叨着:「这是咋了,到底是怎么一回
事?」

  对于一个时隔多年之后再次见到女人精赤着身体一丝不挂的男孩来讲,一切
都是那么新鲜,又是那样激情四射充满了无穷的魔力,在灵魂深处反复呼唤着他
把眼睛注视过去一探究竟,何况这屋子里的女人又是把杨书香拉扯大的妈妈,感
情极深。

  我又不是没看过妈妈脱衣服的样儿,这回不就是光屁股了吗,我多看她一眼
又怎么了?杨书香只在第一开始时把眼睛紧闭了一下,热血沸腾之下想到了平时
和妈妈相处时所看到的,心想,这一次无非就是妈妈脱光了而已,看一眼也应该
没什么大事。

  便豁着胆子把头再次移到上晾子处,当目光触碰赤身裸体时的柴灵秀身上,
杨书香的眼睛便再也收拢不住,登时心口剧烈起伏,瞪大了眼睛望了过去……

              第八集、崩锅儿

  室内的温度很高,柴灵秀光熘熘的一丝不挂,两腿大开着坐在炕稍头。

  见老爷们实在没有来派,她心里那叫一个恼,万语千言哼带着呵斥了出来:
「好酒好菜我给你预备出来,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现在居然这样对我!」

  她盼星星盼月亮等了两个礼拜,如今总算挨到了晚上,可家里头的老爷们居
然说没在状态,这不亚于晴天霹雳,都能把人活活轰死了,气得柴灵秀三尸神暴
跳,就差没破口大骂杨伟了。

  被媳妇儿一通呵斥,杨伟低声下气跪在一旁,见媳妇儿真急眼了,杨伟举起
手臂,急忙解释:「我用手一样可以的……」,凑到柴灵秀的身前现钱儿,心里
却不断叫苦:这不是碰上了夜叉了吗!那样子早已没有了往日课堂上的威严,更
不要说在女同事面前的形象高大。

  跟自家媳妇儿在一处,尤其此刻,杨伟没了一丝脾气。

  也知道己个儿现在的说辞难以交代,说着说着,杨伟就搂住了柴灵秀的腰,
摸起了她的咂咂儿。

  最近这半年的时间里,柴灵秀发觉老爷们的表现不单单是心有余力不足,甚
至好像还有一些躲避的成分在里面,到现在变得越发严重起来。

  按道理来讲,就算他工作压力再大,俩礼拜没见面凑到一块也该热乎热乎了,
不可能没有一点欲望,可谁知他下面的那个玩意仍旧死目塌眼的毫无生气。

  理不顺的情况下柴灵秀再次气急败坏地说:「要你用手,还不如叫我儿子来
呢!」

  话声甫歇,柴灵秀也是懵了:「怎么在这个时候提到儿子呢,这都哪跟哪的
事儿……话说回来,儿子的手可比他的要……」,没等心里把「灵活」

  俩字念出,柴灵秀自个儿就先闹了个大红脸。

  难怪柴灵秀心里瞎捉摸,这半年的时间丈夫大部分的时间都住在学校里头,
儿子又耐挨在她的身边搓愣个没完没了,哪能没有感觉?但又不能发泄出来,那
股子憋在心里头的难受劲便可想而知了。

  心焦气恼,柴灵秀又回想刚才在厢房打水时看到的情境,儿子下面的狗鸡高
高挑起,自个儿老爷们的家伙要是也像儿子胯下那玩意坚实抖挺得多得劲儿啊,
由此思彼,目光寻睃着,当她瞥到老爷们胯下那蔫不拉几的玩意时,便越发心烦
意乱起来。

  在柴灵秀挤兑不断的情况下,杨伟确实有些慌手慌脚,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样
子看起来也确实像他所说的那样,有些不在状态。

  一方面源于酒没少喝,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众弟兄走后他的脑子里始终在反复
回想着酒桌上的事儿。

  「儿子能把你摸舒服了?……我也能啊!」

  就在柴灵秀心神不宁之时,杨伟的脑子里满怀着心事念叨出了出来,意识到
不对之后马上又补充了下句,与此同时,凑近了媳妇儿身边,把那长期摸粉笔的
手扣在柴灵秀的奶子上。

  哪有两口子房事前提儿子的,这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就算儿子时常
抚摸妈妈的奶子,那也是依恋成分居多,跟男女之情扯不上半点关系,更不能把
儿子扯拉进来……柴灵秀意识到那是自个儿口误说错了话,又听杨伟促狭着说了
那么一句,虽也知道那是无心之说,难免还是俏脸通红,忍不住朝他啐了一口:
「你个臭缺德的,说的都是什么荤话,简直气死我啦!」

  熘着号的杨伟并不知道媳妇儿心里想的是啥,被骂了一句之后,不敢再琢磨
那些个令他感到好奇的事儿,便陪着笑脸说道:「那是,那是!」

  推了一把杨伟的身子,柴灵秀嗔怪道:「是你个头啊!越揉越心乱!」

  那十足的女人味展现出来,那里是不要啊,心里分明是渴到家了。

  话说回来,还得说是自个儿媳妇儿的咂儿大,浑圆挺头,摸着也带劲揉着也
舒坦,看着那被自个儿捏硬了的咂头,杨伟舔着脸上来,胁肩谄笑道:「我给你
嘬口吧!」

  - 见媳妇儿脸上带着三分气恼,七分渴盼娇羞,杨伟便推倒了柴灵秀的身子,
一边赔笑一边把那大嘴张开伸了过去。

  站在八仙桌子上,杨书香偷偷瞅着东屋里面发生的情况,听爸妈提到了自个
儿,杨书香心里挺纳闷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转念一想,自个儿平时不就是时常摸妈妈的咂儿吗!又觉得理所当然,本该
那样。

  眼前的景物实在撩人,把杨书香挑逗得有些精神恍惚。

  见爸爸越说越不像话,摸着摸着妈妈的咂咂儿随后就像个孩子似的趴在她的
心口上吃了起来,见此,杨书香又一脸鄙夷:「合着你就会说我,什么这个嘞那
个嘞,就你好,就好成了这样儿?挺大个人跟个小孩似的还吃我妈的咂儿?没羞
没臊,要脸吗!」

  扒光了衣服的两口子身体纠缠在一处,根本没想到外面还有个偷窥的人,自
然是毫无顾忌,也用不着背着人,便把最原始的冲动展现出来,那情境被杨书香
尽收眼底,直瞅着妈妈被爸爸吃得身体开始不断扭动,嘴里也发出了呜咽声。

  看了一阵,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杨书香总觉得偷窥妈妈的身体是件极丢人的
事,但柴灵秀光熘熘的样子实在令杨书香难以抗拒,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在
短暂的自责过后便把心中的想法丢弃了,于意识中产生出的那股极度渴望的心理,
虽明知偷窥不对却仍眼珠不错地盯住了柴灵秀的身子,就是忍不住,就是想要在
那里获取更多未知的收获,想再多看两眼妈妈的身子,于此时此刻早已忘记了来
前的目的,一枚心思扎进去,目睹着爸妈在房间里上演活春宫,肉戏。

  给自个儿媳妇儿吃咂,明着是尽职尽责挑逗她的情欲,实际背地里杨伟的脑
子依旧控制不住去瞎琢磨事儿。

  一会儿想到了学校里的女人,一会儿又想到了跟他自个儿有过一次孽缘的褚
艳艳,一时之间心神恍惚,游离不定。

  「舒坦~硬了没有?」

  就在杨伟胡思乱想之时,耳边再次响起了媳妇儿催促的声音,杨伟赶忙收紧
心神,不再思考发生在己个儿身上的事儿,当务之急要做的是得把己个儿的婆娘
伺候好了,不然的话,这一宿就别指望着消停了。

  「再一会儿就好,就好~」

  把媳妇儿那硕大的咂头从嘴里吐出来,杨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忙不迭应承
一句。

  被老爷们吃得浑身酥软,心口突突乱跳,柴灵秀迷醉中用那脚丫够到了老爷
们的身下,见那玩意死样活现黏黏煳煳的跳了几跳,睁开眼睛瞧了瞧,骂了句:
「你个臭缺德的,都湿了咋还这半软不硬的呢?」

  在抛开了自个儿身上的那些风流韵事之外,想要一下子静止不再思考其实并
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明着是跟媳妇儿温存,表现得也算可圈可点了,实际上杨伟的脑子里又飘忽
着琢磨起酒桌上的事儿,被媳妇儿这么一趟一呵,他丢开柴灵秀的咂头没头没脑
地甩了一句:「你说小儿的媳妇儿在国外受得了吗?」

  「你瞎琢磨啥啊?」

  柴灵秀拿着大眼抹瞪着杨伟。

  杨伟之所以这么问,也是因为酒桌上时常听大哥们提起来那些荒诞不经的事
儿,既然大哥们跟老哥们在国外都有过「搭伙过日子」

  的经历,想必赵世在的媳妇儿在国外也跟人搭了伙,早就一起过日子了吧。

  柴灵秀起身套弄老爷们的下体,没好气地说:「受不了咋地?小儿在针织厂
少祸祸闺女媳妇了?他媳妇儿在国外受不了就搭伙呗!你给我紧着点!」

  她可不敢把赵世在跟褚艳艳的事儿抖露出来,那是一桩烂事儿,别回头老爷
们喝多了再跟他盟兄弟翻翻出来,那可就揍了。

  再者说,人家搭伙过日子跟你有什么关系?摸着摸着,感觉到老爷们卡么裆
里的玩意又跳动两下,柴灵秀喜道:「硬起来了?!」

  杨伟嘿嘿哂笑,舔着脸说了一句:「你说搭伙过日子不就是换着媳妇儿玩吗!」

  没理会老爷们的说辞,柴灵秀把手放在他的下面又掏摸着捋了捋,见杨伟笑
得怪异,下面又软了吧唧的,便质问道:「两礼拜一回家咋不硬呢?说,你在学
校里有没有用手捋过?有没有找…」

  心里一惊,杨伟立起身子连连摆动双手,急忙解释:「没有没有,哪有那心
思啊,你也知道高二的课程比高一前儿紧多了……」

  他迅速伸手探到柴灵秀的两腿间,那里已成汪洋,把个中指朝里一戳,滑熘
熘的一股子水便顺着手指淌了下来,见媳妇儿脸上春情荡漾,杨伟又献媚似的说
道:「我再给你舔舔,我这愣会儿也就差不多能硬了!」

  不等柴灵秀反应,他就脱掉了身上的裤头,扛起柴灵秀的大腿把脑袋扎进了
她的卡么裆里。

  被杨伟分开了大腿,一阵吸熘,柴灵秀颤抖着身体叫了起来:「啊嗯~,使
劲儿给我嘬~啊嘬,舒坦啊~」

  一股股电流来袭,几如河水灌溉干涸的田苗,弄得柴灵秀一阵阵欢叫,双腿
夹紧了杨伟的脑袋,她己个儿的脑袋微微摇动,把个杏核大眼闭了起来,那脸上
秀出一片醉红色,叫那白釉从里到外透着一层亮堂,像那油桃正熟布满了诱人的
丰韵。

  眼么前这阵势杨书香哪见过呀,对他来说,这情景绝不亚于第一次在大雪天
跟着大人跑到野地里打卯,人家端着火枪,他搂着弹弓子,兴奋得手脚都跟着哆
嗦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打兔子,而是换成了偷窥爸妈之间在干那事,打弹弓的手
也在此时换成了卡么裆里的狗鸡,硬邦邦颤抖抖地磓在墙皮上,那叫一个难受-
当然了,这个岁数的人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对男女之间的事杨书香在妈妈
拿回家的计生科普书本里曾看到过一些相关内容,再者,悄悄话电台里面播放的
内容杨书香也曾听到过不止一二,实在是因为东屋里那场景太过于刺激,刹那间
给闹懵了,随着时间缓缓推移,在眼神不断射入之后,渐渐明朗起来。

  杨书香紧紧盯着爸爸的动作,见他像村里的公狗闻骚那样儿趴在妈妈的两腿
间舔来舔去,尤其是听到爸爸嘴里吸熘吸熘个没完没了时,心里暗道:「趴在妈
妈那里瞎唆了啥啊,你就不嫌个骚,这又是吃咂又是舔屄的,所谓的老师就这幅
来派?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咋那么假呢!」

  那背影和初一语文所学的朱自清所写的那篇父亲背影都差不多,但屋子里那
男人现在所做的事情在杨书香看来,一点都不伟大,确切地说,落在他眼中的父
亲的背影是那样的道貌岸然,让他感觉倍儿腻歪,倍儿恶心。

  原打算就此打住,不再继续观看,可妈妈的叫声儿实在跟往日的情形相去甚
远,勾魂一样拴住了杨书香的心,弄得他两条腿就像钉在八仙桌子的枨儿上似的,
硬是挪不动步子,恍恍惚惚弄得意志不坚,意乱情迷,最后一咬牙,心里定了个
星儿,暗忖道:「反正今儿个是看不成电视剧了,索性这回我就彻底看看大人们
是怎做的好了」。

  打定主意,杨书香歪着脑袋顺着上晾子居高临下往里面瞅,就见爸爸噘着屁
股趴在妈妈身下舔了一气,他那噘起来的屁股把个卡么裆里的狗蛋坠得嘟嘟噜噜,
黑不熘秋的耷拉着,悬在屁股下显得特别显眼。

  如果不是杨伟的身体和下身之间的色差过于明显,杨书香也不会特别留心,
毕竟都是男人。

  可就是因为看不到了爸爸的下体真实面目,杨书香的脑海中不由得联想到青
龙十二孔桥那面洋灰墙上所写的七十二条教义里的四大黑:「黑炕、黑煤洞、黑
驴鸡巴、黑烟囱」。

  没错,爸爸的狗蛋确实够黑,就是不知道他的狗鸡像不像那黑驴鸡巴那样,
又粗又长。

  正自猜测,勐听到妈妈叫魂一般喊了起来,杨书香忙聚焦盯向主位,但见妈
妈的身体在爸爸的唆啦之下来回抽搐,像没骨头的长虫似的反复摇摆,嘴里还不
停翻翻着:「出来啦,出来啦」,杨书香不知道这出来啦到底是什么出来了。

  妈妈的那两条大长腿白得腻乎,时而搭在爸爸的背上,时而又勾动脚趾头蹬
来蹬去,直到爸爸起身,杨书香又看到妈妈那白嫩嫩的脚丫抵了过去,来回抻拉
打着旋儿不知在干什么,随后爸爸跪着的身体就开始轻轻晃悠起来。

  虽然看不到爸爸的身体正面,也不知道妈妈到底对着爸爸做着啥,可最终还
是被杨书香估摸出来:「难道是妈妈在用脚踹爸爸的狗鸡?准是!」

  虽看到过书里讲的一些内容,可实质性的东西对于一个娃蛋子来说,从未见
过,那么书本上所描绘的东西则成了纸上谈兵,哪如亲眼所见来得记忆深刻。

  这二人的身体挨在一处,吸熘声里咿呀乱叫的就是不办正事,可急坏了堂屋
里头看眼的杨书香,就在书香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柴灵秀扬起身体掖着脖子朝着
杨伟喊了一嗓子:「你还不麻熘的上来啊~」

  杨书香瞪着眼瞧,妈妈的脸儿泛着水红色,眼神看起来有些空洞,他从没见
过妈妈脸上带过这幅表情,那样子像喝了老白干似的有些发醉,但又绝不同于喝
多了酒,反正是说不清道不明。

  打量着妈妈的身子,见那蒲白的身体泛出了粉润色,杨书香的心口就没一刻
停止过狂跳,那脑子里也像在加油呐喊一样:「他们要来啦,要来啦!」

  焦急地注视下,甫见爸爸磨蹭着起身擦汗,把个侧身展露出来,落在他的眼
里,见此杨书香嘴巴大张,他的脑海中嗖的一下就蹦出了一个新的字眼:「崩锅
儿」,紧接着便在心里呼了出来:「爸爸要崩妈妈啦~」,刹那间脑海中就勾勒
出多年前崩锅的画面。

 小前儿杨书香总能在冬天里看到有走街串巷的人用车子驼了一个黑漆漆像大

  炮似的封闭滚筒,那人嘴里还不断发出低沉的声音吆喝着:「崩锅来了~崩
锅来喽!」

  随后把车子停在了本队队部外面,等着大人孩子过来崩锅。

  每逢这个时候,孩子们便跑回家里,跟着大人端着笸箩拿着簸箕又一窝蜂从
家里跑出来,杨书香也拽着妈妈的手要去崩锅。

  那前可没有几家能端来大米的,大部分端来的都是豆子和棒粒子,那也是争
先恐后朝前冲,生怕排在了后面比人家崩晚了。

  人群围拢之下,崩锅师傅先把滚筒一头的铁盖打开,然后把眼么前摆着的笸
箩端到手里,生棒子粒或者是豆子往锅里一倒,再往炮筒子口里兑点糖精啥的就
封上了口儿,把滚筒架在炉子上一边转悠烧火一边加压,直看着摇把上的表头压
力够了,把滚筒搬下来往那加长袋子口一磓,然后大家伙就开始往后退,捂住耳
朵等待崩锅出炉。

  杨书香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况,己个儿可从没堵过耳朵,两眼就是死盯着蛇
皮袋子,大声叫着「崩锅喽~崩锅喽」,就看崩锅师傅用棍子一撬滚筒的盖,
「砰」

  的一声,随着一股白烟冒出,袋子瞬间膨胀起来,这时候,「崩棒花崩豆子」

  这个过程就完事了,不管自个儿有没有带食材来,杨书香准会一马当先,上
前抢上两捧,可没少跟着吃那免费的棒花。

  后来「崩锅崩锅」

  叫开了,引申出来变成了男人肏女人的隐晦称呼,再后来,这个词家喻户晓
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到了如今,崩锅这个词连三岁孩子都知道是咋回事了。

  杨书香又常听村里某某大人们嘴里闲提话开玩笑,说「你夜个儿把你媳妇儿
崩舒坦了」,「那人跟媳妇儿崩锅儿,两口子比着呼天唤地可闹腾了」,「你再
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崩你媳妇儿介」。

  像今儿个晚上这节奏,爸爸扛起妈妈的大腿,那就是要崩妈妈的节奏,杨书
香饶有兴致地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唯一区别的是,崩棒花杨书香可以拔得头
筹,从蛇皮袋子里抢上第一口棒花吃,可崩妈妈杨书香就只能看着了,不能首当
其冲,于是心里没来由一阵麻慌,竟还有些酸熘熘的。

  盯着东屋两具裸露的身体,杨书香低头看了一眼自个儿胯下的鸟,见其高高
耸起,只能叹息一声,他可不敢闯进屋内尝试一下崩妈妈到底是个啥滋味,那样
的话,妈妈还不把己个儿的大腿给拧烂了。

  想到这里,脸上发烫,心里彷佛荡起了秋千。

             第九集、夜乱心惊

  长这么大,杨书香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刺激人心血脉喷张的画面,
肉体相互纠缠口舌相对,以及爸妈口中所说的胡言乱语,真的是平生仅见。

  杨书香努力回想着自个儿这十多年的人生,五岁时他跟着顾长风跑到了泰南
县城玩耍,当时眼里所看的一切都很新鲜,不管是叫买的还是叫卖的,但那些东
西和今天所见的一比,竟成了微不足道;十二岁那年又是偷偷跟着顾长风跑到了
河儿北边打架观战,看着顾长风一对一单挑、动若脱兔一般把那个叫二青的人抡
起来摔在地上,几乎差点要了二青的命,这都不足以和今天的情形想比。

  再倒倒历史翻回头看,五岁那年虽然给妈妈打得人事不省,杨书香觉得那也
不过是皮肉之苦罢了,十三岁那年自个儿跳墙头摔折了胳膊,充其量伤筋动骨一
百天而已,都没有今天眼见耳闻来得震撼。

  胯下勃起的盎然巨物仿佛一下子觉醒,一点征兆没有……好像不对,我在洗
澡时看到妈妈的屁股之后就忍不住硬了,这次竟然比那前儿还要跳脱粗猛……身
子一阵发紧,到了这个紧要关头,杨书香两眼瞪得溜直,心口左冲右撞之下,眼
睛不由自主便又盯向了那两具滚动在一起的身子,与此同时,身子内里窜出了一
道声响:「快呀快呀!你没看到我妈都急眼了吗,不赶紧崩她,咋还这么肉呢!

  你到底行不行啊?是不是个爷们!「杨书香的心里不断呐喊着,那情形就像
从前围观崩锅儿时等着抢吃棒花,脸上透着焦躁和急切,已成猛虎下山之势,只
要听到」砰「

  的一声炸响,准会飞扑身子扑向那盛棒花的蛇皮口袋。

  那样子又像个支棋的旁观者,见下棋的甲方乙方这两个人在那里来回举着棋
子肉来肉去,盘观者巴不得一方尽快绞杀对方,从新摆盘。

  而当旁观者看到甲方的势头不对时,连续支棋喊号,恨不能取而代之亲自上
阵,替甲方解决乙方,杀他个片甲不留。

  公母俩房内交合,任谁也想不到门楣上面的上晾子有一双眼睛正聚精会神透
过玻璃望向他们,看得眼热,更不会想到他的心里不知替公母俩心急了多少次,
眼瞅着都快急崩溃了。

  戳在八仙桌子上偷瞧着里屋的动静,此时的杨书香比谁都要紧张,脑子里也
是混乱无度,镜头一个接一个地闪,忽见爸爸侧身亮出了那根粗黑家伙,杨书香
心里又是一惊:「爸这大狗鸡果然够粗够黑,不对,那么粗的玩意会不会把我妈
给弄出个好歹来?天哪,你可千万别崩坏了我妈。」

  其时柴灵秀早等急了,巴不得杨伟那根狗鸡变得更粗更大,就等着它来肏己
个儿的身子呢,只不过杨书香哪里知道个中三昧,患得患失白白替柴灵秀担忧了
一场。

  呼幽声起,杨伟可就推开了身子,边推边问:「这回行吧?」

  迎来了柴灵秀一声酥醉:「哦~这还差不多,早这样儿多好,臭缺德的!快
使劲弄我啊,哦~舒坦啊,深一点啊~哈,得劲儿~」

  说话声音一阵高昂一阵绵软,甚至带出了颤音,抖颤之下柴灵秀就把自个儿
的两条大长腿夹在杨伟的脑袋上,同时把个滚圆的大屁股抬得更高,由老爷们狠
狠地肏- 杨书香哪见过妈妈这幅姿态,手忙脚乱中她那齐整的荷叶头都给揉蹭乱
了,整个人躺在炕梢头闭着眼睛半张着嘴,声音长短不一叫得乱七八糟,被推了
几次之后,呼呼呦呦的叫声里便又开始摇晃起脑袋,也不知她到底是痛快多一些
还是痛苦大一点,见她身子几成对弯,杨书香攥紧拳头,心疼地想:「妈都被叠
了褥子了,咋迷糊成这样呢?这不活遭罪吗!」

  只差没强行破门而入,朝着杨伟叫嚷一声:「凭什么你一回来就折磨我妈妈!」

  质疑着「崩锅」

  的舒服程度,又不免被眼么前活色生香的场景深深吸引。

  处于矛盾里的杨书香被爸爸略有些发福的身子阻挡了视线,他探着身子忽高
忽低地踅摸着,索性堂屋背灯影子,隐藏的深,这要是被他爸爸发现了他在偷窥,
一准是劈头盖脸给他来上一通耳刮子!只见妈妈被压在身下像练气功似的来回摇
晃着脑袋,身子骨像那长虫似的不停扭动着,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叫得杨
书香哆里哆嗦的难免又愤愤两声暗自埋怨爸爸:「这么不讲究,还说什么『三更
灯火五更鸡』,你就励志啦?还不是表里不一,两面三刀!哼~老长时间回来一
趟居然还敢对我妈妈这样儿,你就励志了,都励我妈妈卡么裆里了……」

  夫妻房事本就如此,杨书香自个儿又没经历体验过,自然不明细理,心如鹿
撞的同时脑子里如粥浆糊,心神一片恍惚那是比写的都准。

  柴灵秀的身子被杨伟推来推去,越发舒展开了,在长短不一的哼叫声中,两
条颀长健美的大腿也改而盘在了杨伟的腰上,渐渐觉得老爷们的动作不够伸展,
又见他气喘吁吁实在是出工不出力,使劲一推便反客为主由躺倒姿势变为骑在了
杨伟的身上,主动来了个观音坐莲。

  被柴灵秀猛地跨坐在身上,杨伟嚎叫了一嗓子:「哎呦,秀儿啊,你要坐折
了我啊!受不了啦~」

  那生猛的劲头弄得他手刨脚蹬的,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痛苦。

  他公母俩在一起生活快二十载了,当初结婚时的那份激情早已随着岁月的流
失慢慢转换变成了亲情,即便媳妇儿的身子再如何诱人,也如那一日三餐的饭菜,
吃久了也有乏味的时候。

  再者,随着年岁的增长,杨伟发觉媳妇儿在这方面的需求越来越大,媳妇儿
比他小两岁,家里家外方方面面哪都好,可就是在房事里的主导性太强了,性欲
太旺盛,令杨伟吃不消,渐渐由心有余力不足顺坡下转变成了逢场作戏,难以招
架的同时演变成如今的惶恐难应,今儿个又来这么一出,难以忍受媳妇儿那霸道
的同时,抵触的心里让他对她产生出一股厌烦,越想就越觉得媳妇儿烦人,不是
一般的烦。

  这种感觉在杨伟当上特级教师之后越发明显,早已习惯于站在高高的讲台上
对着底下的学生们指斥挥遒,那种睥睨天下的感觉如今在媳妇儿面前竟然没有一
丝招架之力,杨伟不喜欢这样,简直太被动了,并且意识里有一股危机,觉得自
个儿在家里失去了主导地位,当他联想到自个儿还不如儿子在媳妇儿心里的地位
时,顿时沮丧、懊恼统统袭上心头。

  由不得老爷们做出任何反抗,柴灵秀紧随其后来了一句:「坐着我捋死你得
了」,低着头连续上下晃动身体,用其湿漉漉的肉穴反复捋套老爷们的狗鸡,咕
叽咕叽的声音从彼此的交合部位传出,柴灵秀乐在其中,哪还思量老爷们的感受,
如今她魂儿早就飘荡起来了,从心口咕嘟咕嘟冒腾出音儿:「舒坦啊~可给我解
渴啦~」

  她憋了那么长的时间,逮着一回能草草了事吗?还不得好好释放一番。

  随之一声娇诧,柴灵秀把脸儿扬了起来,散乱的头发下俏脸通红一片,鼻尖
上都布上了一层细密汗珠,纷纷扬扬煞是好看,那两条浑圆结实的大长腿支撑着
自个儿的身体骑在老爷们的身上,随着起伏心口上的两个挺实的大咂儿来回乱摆,
简直晃得门外某些人心神恍惚,又馋得他垂涎三尺,恨不能叼住她的咂头狠狠吃
上两口,才觉得过瘾- 改上为下之后,杨伟被柴灵秀砸得有些抵挡不住,他气喘
吁吁开口求饶道:「轻点,缓一下,我喘不上气啦……」

  又在心里不断叫苦,可实在躲无可躲,承受着碾压的同时硬着头皮被上。

  彼此的身高相等,柴灵秀又是居高临下,试想一下,她憋了两个礼拜,哪能
温柔舒缓?这大开大合正趁了心思,投入其中欢呼雀跃,浑然没听到老爷们的哀
求,起落之间她舒展着身体,完全沉浸在享受之中,由那肉穴麻丢丢抽裹着老爷
们的家伙,咿呀乱语道:「这才得劲儿,日得真舒坦啊~」

  开始前还满以为妈妈受了欺负,替她抱打不平,这瞬息万变眨眼间就变了模
样,再次见识并领略到妈妈的凶悍,杨书香吓得直哆嗦,他下意识夹紧了己个儿
的双腿,那情形就如同此时妈妈正用手拧撕他的「里连儿」,恐惧间伸手来回抵
挡,当杨书香碰到己个儿的狗鸡时,心里难免又踌躇起来:「如果我犯了大错,
妈妈会不会也把我给捋了?」

  杨书香的狗鸡虽然直如高射炮,但包皮却半裹在龟头上面,没法挣脱。

  见妈妈对爸爸狠下杀手,彷徨之间竟隐隐害怕起来,又因为他实在是没看到
过妈妈这个样子,真怕妈妈像对付爸爸那样,也把他给生剥了。

  不说门外偷窥的人儿在如何胡思乱想,那屋子里的柴灵秀却浑然不知,她起
伏荡漾着沉醉在那种难以言说的飘渺之中,身体渐渐后仰,错动身体时,脐下三
寸一撮毛发乌黑卷曲,对比之下,光滑的肉穴越发显得肥凸饱满,红润光泽。

  那里夹裹着一根黑黝黝的狗鸡,正随着进出不断涌溢带出大量骚水。

  杨伟的狗鸡虽粗,可在媳妇儿下面那张小嘴的吞吐之下,再结合他的现状,
反倒显得狗鸡渺小不堪,难成大事不说,更加难以抵挡柴灵秀疯也似的摇摆吞噬。

  做着做着,柴灵秀便觉察到身体里的变化,感觉不那么硬了,她双手猛地搂
抱住杨伟的脑袋,嘴里急声呼喝道:「给我裹裹咂儿,涨得慌,来几口吃你就能
彻底硬起来了」。

  被砸得呼哧带喘,杨伟可谓是受尽了折磨,晃悠着把身体慢慢仰了起来,盯
着媳妇儿的身子,叼在她的奶子开始又亲又啃,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好一阵过后,在柴灵秀咿呀乱叫声中,杨伟的酒劲也淡了一些,他坐在大炕
上抱起了柴灵秀的身子,架着她上下乱挑,嘴里低吼着:「这回可让我缓过来了,
怎么样?你还说我是银样蜡枪头吗?看我不把你整死,哦~你又咬我的鸡巴?啊~
啊……呃~」

  杨伟的性子虽绵,但也不是那种窝窝囊囊的样儿。

  骑在柴灵秀的身上时,他心里暗忖着,什么时候不是男人说了算,怎能由女
人骑在身上指手画脚?这一阵横冲直撞过后,杨伟的脑袋上滴滴答答淌下了汗珠,
感受着媳妇儿身体里的变化,被那紧似一下的夹裹弄得快感连连,精神抖擞时分
犹想到今年夏天六月份在厕所里狂肏褚艳艳的情节,脑子里又堆满了大哥们的那
句「搭伙过日子」

  的话,浮想联翩时,下体便不再疲软,变得坚硬如铁。

  「下面的屄真他妈肥,你个馋人的尤物~」

  斯文如他,在这个时候也张嘴说开了荤话,脑子里闪现着别的女人,身下干
着自个儿的女人,只把张娘当杜,开始冲击起来。

  几番回合下来,换了位置,柴灵秀蒲白的身子端坐在爷们的两腿间,上下跳
动,她的双手钩住了杨伟的脖子,意乱情迷地嚷嚷着:「得劲,真得劲啊~啊~
杨伟哥,我耐死你啦~啊~」

  与此同时,双腿紧紧夹住了老爷们的腰,迎合着他的冲击,荡漾起来。

  「啊~干死你,啊~硬不硬!」

  一阵阵剧烈喘息,杨伟狠狠地朝着媳妇儿的两腿中间儿硬碓着,任由她那对
大咂来回拍打自个儿的脸,在媳妇儿浪叫声的刺激下,也跟着一起叫了起来。

  见爸妈来回变换姿势体位,既生动又形象,简直给杨书香开眼了。

  当他沉浸在偷窥之中不能自拔时,忽见爸爸叫声古怪,鄙夷他的同时又看到
妈妈脸上的表情、听到了她浪叫的声音,杨书香憬然惊醒:「妈妈不但凶狠,她,
她那样儿,她简直太骚太浪啦!」

  - 不管是杨伟前后表里不一的变化还是柴灵秀凶狠霸道时的纵横放荡,在今
儿个这偶然的情况下被杨书香一窥到底。

  那一刻,兴奋伴随着失落,一阵阵自责过后,便在心底生出了一丝惆怅,转
而又变得忐忑不安,隐隐还夹带着一丝烦躁,充斥于胸,五味杂陈,一时间让杨
书香的脑子里又混沌起来,他说不出这到底是个啥滋味,反正心里就是倍儿空得
慌。

  阴飒飒的天终于无法忍耐,给那漆黑的夜空下,铺天盖地般落下了雪来。

  先是最高的水塔,随后降落到树尖儿上,给它们裹上了一层银装,继而落到
房顶上,像是铺了一层白色油毡,最后才是地面。

  雪花飞舞相互缠绕,前呼后拥欢快无比,降身落在大地这母体上,回归的同
时迫不及待,它越下越大,河流、田野、公路、院落,很快,一层层覆盖起来。

  那堪比鹅毛一般的大雪,扬沙一般密不透风,它们也不知东屋和西屋的人到
底都是怎么了,交头接耳询问着:那两个光屁股的人在干什么?打算梅开二度吗?

  月亮大哥要是在的话就好了,它准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又见西屋里的人垂头丧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同样疑声问道:这小哥儿
怎么变得心事重重起来了呢?咱们可记得他,他原先的性子可不是这样啊!雪花
们得不到答案,却把身子飘荡起来击打在窗子上,试图探个究竟问个明白,可最
终也没能得到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随后像是在掩盖着什么跟着喧闹起来,起着
哄,把身子飘舞得更加起劲,倾泻而下。

  那杨书香在看过了爸妈的活春宫之后,失了魂儿,浑浑噩噩的他不知自个儿
是怎么从八仙桌子上轱扭下来的,也不知道自个儿是怎样回到屋里大床上的。

  坐在床上,杨书香颤抖着双手点了一根烟,犹自惊魂未定。

  此时他卡么裆里精湿一片,不知是不是因为抽烟的缘故,叫他心口越发堵得
发闷,偏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又特别想抽上一口烟儿压压。

  越是那样儿,身体就越像孙猴儿被太上老君锁进了八卦炉里,无论如何也没
法挣脱出来,炙烤下极其难受,叫血液锁住了身子沸腾燃烧起来。

  真他妈难受啊……杨书香猛吸了几口烟,嘴里心里都倍儿不是滋味儿,扔掉
了烟屁拿起了书桌上的大茶缸子,咕咚咚一饮而尽,又忍不住扫了一眼上面摆放
着的自个儿和妈妈的合影相片,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拿起了相框,用手摩挲着上面的玻璃面,杨书香小声呼唤了一声:「妈妈」,
鼻子竟有些发酸,他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倒头睡在床里时,原指望这样心里能好受些,可更难受的还在后头,躺在被
窝里闭上眼睛,杨书香翻过来调过去就是没法静心入睡,更可怕的是,眩晕的脑
子里过着电影,只剩下妈妈那白花花的身子,还有那……

              第十集、秘密

  雪,亮得耀眼,密集而又欢快地从天而降,很快便在地上堆积出一层厚实的
地毯,也让天地之间由那种泾渭分明的灰白色直接变成了一色纯白,总感觉它在
遮遮掩掩警示着什么,但又根本让人摸不到半点头脑。

  是夜,杨伟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太好,他脑子里胡梦颠倒来回窜涌着昨天听到
的东西,搅合成了渣粥,身子也跟着鼓秋来鼓秋去的,在那翻躺。

  酒桌上他听大哥们再次提到那国外「搭伙过日子」

  的情况,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

  虽仍旧语焉不详,却对国外的生活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只不过他没出过国,
不知道具体内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杨伟又见大哥们跟老哥们之间遮遮掩掩始终
打着哑谜,他早就觉得这里面存在着蹊跷了,只是始终碍于自个儿的身份不便细
细询问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后来听大哥们说起明儿个弄白菜的情况,唯独指名
点姓要老哥们己个儿去跟嫂子马秀琴去要,杨伟心里一突,便隐隐觉得这「搭伙
过日子」

  绝非想象中那样简简单单。

  「难不成他们在国外搭伙过日子就跟在国内两口子过日子似的?那也不用这
样支支吾吾说出来吧,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事……天哪!难道说,难道说,难道说
他们搭成了交换过日子?」

  后来又见大哥们最后又神神秘秘提出了要老哥们亲自去他家拿白菜的事儿,
便越发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只不过,杨伟不敢肯定的是,回国后赵伯起和贾景林是否尝试着夫妻交换?

  但见当时老哥们躲躲闪闪不敢应对的时候,杨伟也不好贸然判断,更不敢私
下里跑去找褚艳艳问询情况,怕和她之间的纠葛越来越乱难以摆脱,让自己没法
应对,得不偿失。

  再者,毕竟那交换媳妇儿的事儿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简直匪夷所思让人
不敢想象……昏昏沉沉,杨伟便从迷茫的睡梦里折腾醒了。

  睁开眼,黑咕隆咚。

  杨伟首先感觉心口处压着一条手臂,他动了动身子,腰部以下也给束缚住了,
感觉自个儿就像被蛇一样的身子盘着,无法动弹。

  挣扎之中,他碰了碰柴灵秀,见其只是踅微动了动,仍旧睡得安然,便趁势
把她的手臂轻轻从自个儿的胸口上挪到了一旁。

  起身之后,他又小心翼翼地褪着身子,从那颀长的大腿的包围中后退到了炕
沿。

  把被子约好,杨伟摸着黑,把桌子上的台灯打开,一看才不过凌晨三点钟。

  口干舌燥而心里又挺空荡荡,杨伟回身扫了一眼赤身裸体睡熟的媳妇儿,见
其一脸恬淡,脸上挂着丝丝笑意,他又揉了揉自个儿的眼睛,端起了桌子上预备
的白开水,顾不上形象,咕咚咕咚喝了半茶缸子,心里凉快多了,脑子里也清醒
过来,竟莫名其妙地咧了咧嘴,嘀嘀咕咕说了一句:「哪都好啊,就是上炕之后
太霸道了。」

  心里一阵胡乱揣度,杨伟翻身钻回被窝里,他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又看
了一眼身旁熟睡的女人,他反复回想着酒桌上的情形,便又开始琢磨起来:光着
身子一起长大的发小儿,又都是一个生产队出来的,他们这出了一趟国之后际遇
竟然如此之大……连大哥们和老哥们他们都已经迈步朝前走了,身为特级教师,
难道说我还不如乡下的泥腿子?杨伟又猛嘬了几口烟,掸着烟灰沉思起来。

  倒不是说杨伟多羡慕国外的生活,只是大哥们嘴里所说的话题太撩人、太邪
乎了,才导致他震惊连连,一次次地难以相信。

  才刚把烟头扔掉,杨伟的脑子里便闪现出了褚艳艳的影子,当他想到大哥们
搂着瓷娃娃一样的褚艳艳,而老哥们抱着温柔贤惠的马秀琴时,杨伟的心里就又
乱了。

  没错,之所以杨伟的心会乱,是有故事的。

  在今年夏天来临之前,他杨伟曾给老哥们家的闺女贾凤鞠补过课,也正是在
这机缘巧合的情况下,他把老嫂子褚艳艳给玩了……六月的天清风气爽,十一点
多的晚上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补课完事后,杨伟该回家了,当时老哥们已经歪
在炕上睡着了,就知会了一声褚艳艳。

  情理上讲,大门一关也就各回各家,各睡各的觉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
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当时杨伟的肚子里存了一泡尿,抬脚出门他顺口说了句:「嫂子你就甭出来
送我啦,都这么晚了,也该歇着了!」

  「怎么还往东面跑啊?」

  褚艳艳见杨伟朝东走去,有些疑惑,忙问了一句。

  「嗨,我寻思着解泡手再回去……」

  杨伟当着褚艳艳的面冷不叽地一说这话吧,确实大有问题,但两家的关系在
那摆着,又不是认识了一年两年,所以也没当回事。

  那褚艳艳听到之后也没避讳,便也接了一句:「正好,我这肚子里也憋着呢,」

  话赶话说出来谁也都没在意,于是叔嫂二人就一起来到了院东侧的厕所旁。

  身为老爷们,又是教师,哪能跟妇女挣,杨伟便示意褚艳艳先进去。

  因守着三五米远的家,褚艳艳知道杨老师给闺女补课半天也没出去接受,便
让那杨伟先去解决。

  「杨老师你先……上吧!」

  褚艳艳推让着杨伟的胳膊。

  杨伟也谦让着示意让褚艳艳先进去:「嫂子,还是你先来吧!」

  「我守着家门近,这都十一点多了,别让秀儿等急了……」

  褚艳艳连拉带拽推着杨伟的身子,说道。

  杨伟戳在一旁,他比褚艳艳高了半头,自然叫对方无法撼动。

  出于礼貌,杨伟一边制止着褚艳艳,一边笑着说道:「早一会儿晚一会儿也
没什么,还是嫂子你来……哎呀!」

  谁成想这身体接触过程中,叫他无意间碰了一下褚艳艳心口- 尴尬的场面瞬
间出现,好比往那湖心处扔了一块大石头,「咚」

  的一下水花四溅,一下子就打破了平衡,让二人顿住身子,呼吸也变得紊乱
起来。

  褚艳艳只觉得心口窝乱颤,大晚上她本来穿得就单薄,而且还是那种透纱的
小褂,里面根本就无遮无拦,给那杨老师的大手一碰,麻丢丢的咂头儿都支棱起
来。

  而杨伟的脸上也是古怪连连,他没想到推让之时自己会碰到老嫂子的奶子,
虽说感觉不大,却令他心猿意马,眼睛随着心思游离到了褚艳艳的胸口。

  颤摆的奶子在白纱小褂之下扑楞楞跳来跳去,借着月色的映照,杨伟甚至都
看到了褚艳艳的奶头。

  毕竟见过世面,杨伟首先打破了沉寂,借着掏烟的工夫,朝着褚艳艳说了一
句:「嫂子啊,还是你去里面解手吧,我在外面将就一下,省得咱俩人都憋着。」

  转悠着眼珠,褚艳艳的心思可就活了,她答应了一声,颤着身子进了厕所,
杨伟则是掩在茅厕的一旁解开了裤子直接对着东边的积肥坑排放。

  哗哗声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听得极为真切,时间久长,尿得也是极为尽兴。

  隐约间,二人又都听到了对方嘴里发出来的舒畅音儿。

  褚艳艳寻思了一下,这杨老师尿得还挺冲,下面的那玩意肯定也很厉害了,
便朝着外面笑道:「杨老师,憋得流还挺大啊。」

  杨伟一手夹烟,一手扶着下体,尿是撒出去了,身体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素来知道褚艳艳的为人,什么话都敢说,杨伟也没在意,他抖了一下身子,
仍哗哗地尿。

  「比你老哥们可厉害多了……」

  杨伟知道老哥们回国之后早已做好准备,存心要那二胎,又听褚艳艳说得有
些过分,不知道她存心想说什么,便在外面问了一句:「嫂子,我见你呕吐,肚
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褚艳艳蹲在茅坑上,双手把着大腿,听闻杨老师发话,心思百转,合计着忙
答了一句:「身子一个多月没来了。」

  之所以这么说,褚艳艳的心里是有想法的。

  她老爷们的这几个盟兄弟里面,大哥们胆大生性,因早前生产队时受过压抑,
家里的成分又高,始终抬不起头来,在非常时期过去之后,变了色的天给了大哥
们机会,便再不做那窝囊人了,一旦发了性子也不忍耐,那是耐谁谁,天不怕地
不怕。

  凭心说褚艳艳对大哥们总有种惧怕感,她也说不好这是为什么。

  那小儿赵世在吧,有点踮脚,但嘴会哄人,己个儿老爷们出国的那三年,因
为时常走动,在一次酒后的撮合下,褚艳艳私底下跟小儿赵世在不清不楚地揉在
了一处。

  不过,褚艳艳觉得,包括己个儿的老爷们在内,这几个人谁也比不了杨老师。

  杨老师给人的感觉不像其他人那样粗了吧唧,他受过教育,又文绉绉的,而
且对自个儿的闺女又耐心辅导,为此褚艳艳不止一次从侧面偷偷打量过这个男人。

  在她看来,不管是学识还是儒雅,她觉得杨老师比自家的老爷们男人多了,
也有味道,便在心里多了个影子,恰逢这一阵老爷们始终推脱为了自个儿肚子里
的孩子开始禁欲,叫她褚艳艳的身子又恢复到以前的那个阶段,空虚难耐,这哪
受得了?!转悠着眼珠子,褚艳艳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她侧耳聆听着动静,听到
外面的嘘声渐止,便补充了一句:「杨老师,你身上带手纸没有?嫂子得擦擦下
面。」

  她怎么跟我说得那么直接?闻听此言,杨伟心里一惊,纳么着滋味,尿尽之
时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猜不透褚艳艳是个什么心理,又没法联想到她这是不是在勾引自个儿。

  系好腰带杨伟忙摸了摸自个儿的口袋,裤兜里却有一叠手纸,看了一眼立在
面前的厕所,便在茅厕外面应了一声:「有啊!」

  说完这句话,一颗心忐忑不安等待起来,抽着烟,真不知该怎么去做才好。

  引诱着杨伟,褚艳艳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杨老师掉上了手,心里一阵窃喜,
立马念叨出来:「你给我送进来吧,我正蹲着呢!」

  这话一出,目的性已经很纯粹了。

  杨伟犹豫起来。

  嫂子光着屁股在茅厕里蹲坑,这小叔子无论如何是不能进去的,他可忘了,
不但不能进去,那可是连厕所的边儿也是不能靠近的。

  杨伟左右看了看,除了蝉鸣蛙叫,夜色下一个人影也没有,立时呼吸急促,
整个人的身体也那一刻绷紧了。

  「每次解手下面总一堆黏黏糊糊的东西。」

  就在杨伟犹豫不定之时,厕所里面忽地飘出了这么一句。

  杨伟猛嘬了一口香烟,扔掉时琢磨起来。

  她干嘛跟我说这个呢?试探我?勾引我?「杨老师啊,你怎么不给嫂子送进
来呢?嫂子等着你呢!」

  颇为耐人寻味的话再次传进了杨伟的耳朵里,权衡了再三,杨伟猛地吸了一
口气。

  这可都十一点多了,就算我现在进介了也没人会发现吧。

  这个想法一出,杨伟觉得自个儿的小腹一片火热,一股莫名的情愫歘地一下
从身体里窜涌出来,最为明显的是,两腿间的狗鸡颤抖地弹了弹,由缩软的状态
慢慢觉醒起来。

  「瞅把你吓的,难道嫂子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褚艳艳见外面递进来一沓手纸,她够着身子一把抓住了杨老师那每天摸着粉
笔的手,打趣着说,声音已经透出三分酥软- 这话一经出口,不亚于提醒,顿时
令那杨伟茅塞顿开:「是啊,又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我用得着偷偷摸摸吗?再说
了,又不是外人……」

  门似乎敞开了一道缝,某些东西歘地一下从杨伟的体内窜涌而出,随后他想
正一下自个儿的身子,意识里又告诉了他,这要是站直了身子,是不是就得走进
去?从杨伟手里接过了手纸,褚艳艳又趁机捏了一下杨老师的手,这才起身把它
堵在下体的肉缝上,抹了几抹说道:「得回身边有你,不然我回去裤衩又得换了
……」

  月亮地下,黑乎乎的体毛在手纸的摩挲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盟兄弟的女
人居然跟自个儿说出那样的话,而且还摸了自个儿的手,这不就是暗示……月色
入滑,无人打搅,一下子就把杨伟的欲望挑逗出来。

  一个箭步窜进茅厕,杨伟把手一伸,摸着黑儿就把手插在了褚艳艳的裆里。

  褚艳艳外翻的肉穴透着热乎气被杨伟的手堵上了,想都不想他便抠在那滑溜
溜的肉片上,把指头探了进去。

  摸到褚艳艳的私处,一片滑溜溜的,这魂儿也一下子飘出了杨伟的身体。

  他脑子里昏悠悠地想,既然是你主动要求的,那我就只好却之不恭了。

  随之杨伟一边用手指探入褚艳艳的私处,一边颤巍巍地问她:「多长时间没
做了?」

  褚艳艳的双腿一夹,慢悠悠地松开了口,自然而然给那只细长的手腾出了道
儿,由它进出自如地捅进自个儿的身体,哆哆嗦嗦,那酥麻的感觉便流窜出来,
让她既兴奋又紧张。

  褚艳艳回想起自个儿和小儿赵世在偷偷摸摸时,虽也疯狂无度,但那纯粹是
赤裸裸地生理满足,简直没法跟杨老师比较,便勾勾搭搭地说:「你试了不就知
道了吗?」

  话音刚落,杨伟就抱住了她,在那坑脏无比的茅厕里就把自个儿的裤子脱了,
把一根黑漆漆的阳具抖露出来。

  「嫂子~」

  凑到厕所边上不碍事的地界儿,杨伟推按着褚艳艳的身子,那粗大的阳物带
着急躁和波动随着声落挺动过去,抵在褚艳艳的肉穴上。

  哎呦呦一声呼唤,褚艳艳便撅起了屁股,焦急中带着恳求,叫了一声:「杨
老师,你快来吧~嫂子等不及啦~」

  她没想到杨老师会如此急躁,反而很期待,想感受一下讲堂上风度翩翩的老
师到底是怎么行房做爱的。

  「呵~」

  一声闷吼,杨伟就把自个儿的家伙碓进了褚艳艳的身子里,瞬间狗鸡被一片
油腻腻肥厚的肉唇包裹住,难以言表的兴奋当头涌现出来,让杨伟毫无停顿就开
始快速抽插起来,他一边插一边够着手探进褚艳艳单薄的衣服里,抓住那对涨耸
的奶子,揉捏起来。

  弄得褚艳艳兴奋连连,迎合着杨伟的抽插叫道:「杨老师啊,你可比你老哥
们有劲啊~」

  这话简直比任何春药都能激发男人心里征服的欲望,鼓舞人性的同时让那杨
伟肏得更起劲儿了。

  褚艳艳屄里的水儿倍儿多,把杨伟的下体浸透了,裹着他的鸡巴根子就像小
手一样,紧紧握着,肏到兴奋时杨伟也顾不上为人师表的形象了,喉咙里的声带
不停抖动,断断续续地说:「嫂子啊,你,你的屄可真,可真滑溜啊!你,你和
我老哥们多长,多长时间性交一次?」

  俨然已经从神圣的讲台上走了下来,再不复庄严的老师形象。

  褚艳艳的手搭在了茅厕的墙砖上,气喘吁吁,一边晃耸着身子,一边浪叫道:
「肚子里有了你老哥们的种就没再来锅~咋样?你说嫂子的身子比秀儿的如何?」

  原本有些话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俩人也都知道那是禁忌,但说出来之后竟
都觉得异常兴奋,撞击的身体也越发躁动难耐,一瞬间就好像打了鸡血,叫人精
气神十足,还管这地界儿是不是臭气哄哄,来吧,干吧!杨伟热汗淋漓,搂紧了
褚艳艳的腰端着身子撞击着她的屁股,哪还顾忌老哥们的存在,更忘了家里头还
有个强劲的媳妇儿,这时候脑子里就剩下肏屄的事儿了,要把这个浪女人肏爽了,
便顾不得什么身份,也不管粗俗不粗俗了,畅快地喊:「啊~得劲儿,嫂子,肏
你可真舒服啊~」

  褚艳艳确实渴坏了,被杨伟插入之后顿觉身子被补满了,老爷们出国那几年
她偷人的事儿可没少干,每次都令人提心吊胆但又回味无穷,便如着了魔般,明
知道不对还偏偏忍耐不住,就算当初曾让柴灵秀撞破了她和赵世在的奸情,仍我
行我素。

  老爷们回国之后收敛起来,摘了环又养了一段身子,回归到正轨,哪想到怀
孕之后老爷们竟然顾忌良多,跟他怎么吼也不听,把褚艳艳气得没法。

  今天这事歪打正着,褚艳艳都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就勾搭上了杨老师,还管对
与错,先解决生理需求问题再说吧。

  哼哼唧唧,褚艳艳呻吟着荡出了浪语:「杨老师啊,嫂子让你可劲儿肏,不
用带套,给你尝尝你老哥们女人的滋味!」

  「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想法了,不然也不会跟我说那些个话。」

  「我不主动你敢吗?」

  「有什么不敢?你还将我?」

  「真硬真好!难怪秀儿的脸儿总是红扑扑的。杨老师,嫂子的屄不松吧!」

  「老哥们没给你肏开吧?他出国那阵子你是怎么过来的?」

  「能怎么过啊,还不是用手……」

  「真怀了一个多月了?」

  「跟你说了随便射,嫂子心甘情愿不用你负责任。」

  「到底是不是怀了一个多月?」

  「嫂子肚子里怀了你老哥们的种了,你甭担心……」

  边说边做,一通咕叽咕叽的刺激声响让两个人投入在这忘我的偷情里,混乱
不堪。

  这边的褚艳艳把个屁股撅得老高,哼哼唧唧不断。

  那边的杨伟挺动着下体一个劲儿朝着里面灌,动作越发迅速,他担忧时间太
长引起怀疑,又因为褚艳艳是老铁的媳妇儿,那份刺激难以言表,便只觉下体传
来的感觉比跟自个儿媳妇儿来得还要猛烈,热烘烘的叫人再也控制不住:「嫂子
啊,呃~我射你的屄里,呃~哦,出来啦,你捎带脚再尿一次吧~」

  深埋起阳具,杨伟就开始喷射起来……就在杨伟沉浸在狂射的快感之中难以
自拔之时,他忽地发现褚艳艳抱住了自个儿的身子,还不停簇拥着自己的心口,
用她的小手攥住自个儿的命根子。

  「嘴里嘀咕啥呢?下面怎么那么硬啊!」

  「啊~啊啊!啊……」

  连续呵呵几声,杨伟便再次醒来,当他睁开眼睛去看时,身子上哪是褚艳艳
啊,分明就是自个儿的媳妇儿,柴灵秀。

  她正用扎在自个儿的怀里,用那热乎乎的小手握着自个儿的下体。

  杨伟眼里一阵慌乱,精气神一下子打了起来。

  「哥你又做梦了吧!」

  柴灵秀抬起小脸儿瞅了一眼,复又扎在了老爷们的怀里。

  杨伟不知道自个儿梦里说了什么过头的话,也不知道是否被媳妇儿听到了,
见其没再支语,心里稍感踏实。

  「嗯」了一声,把视线盯向窗外。

  杨伟用手胡撸着柴灵秀的头发,没话找话地说:「外面还挺亮,你看,隔着
帘子的犄角缝都透出来了。」

  柴灵秀团着身子坐了起来,撩了一下帘儿,哇的一声:「下雪啦!」

  心里窃喜,这日子口不正是睡觉的好时候吗,脸上带笑忙又翻身回来,把被
窝一揽,匍匐到了杨伟的身上。

  见媳妇儿又黏了过来,不等她靠牢,骨碌着身子,杨伟忙抱托着柴灵秀把她
压在身下。

  亲了一口柴灵秀的脸,忙哄道:「时候不早了,叫儿子知道不好!听话!我
去吧院子里和胡同里的雪扫了,你去做饭!」

  紧紧搂住杨伟的身子不撒手,柴灵秀哼哼唧唧地说:「难得赶上了你就多陪
陪我,下午你不还得往学校里赶……」

  双腿一分,左右合拢着圈在杨伟的屁股上。

  杨伟捧起柴灵秀的脸,轻轻说道:「大哥们不是说今个儿嫂子和焕章把白菜
拉回来吗,吃过晌午饭,我再陪你!」

  这张脸他看了快二十年了,仍细腻风华,杨伟回忆自个儿整个高中教书生涯
乃至自个儿当年婚后的大学生活,也从没见过一个女子能够与她比拟,她真的是
无可挑剔啊!- 紧紧抱住杨伟的身子,柴灵秀眼里闪现出一丝落寞,喃喃道:
「还有二十多天就该过年了,你这一走那么长的时间,我想你……」

  杨伟低头看向柴灵秀,随声附和:「我也是!」

  继而又说了一句:「这不也是没法子吗!」

  挣扎着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柴灵秀不是矫情人,抿了抿嘴,怕杨伟冻着,忙把衣服披在他的身上,这才
趴在炕上,点了一根烟。

  袅袅而起的烟雾透着清白,扶摇直上。

  在院子里的雪还没扫完,柴灵秀就把锅热起来了,她把昨天吃剩下的饭菜热
在锅里,准备妥当后,看了一眼大盆里过着暖儿的那条大鱼,心里一翻腾,又看
了看院子里拿着扫帚扫来扫去的老爷们,撩开了厢房的门帘,踩着碎步从里面走
了出来,拍了拍杨伟的胳膊,从他手里接过了扫帚:「你歇会儿吧,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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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二集:枪,试枪

  「都几点了,该起来啦!」

  杨书香只感觉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那声音初时听来模模糊糊,后来连着念
叨了几遍之后,声响虽大,却清脆甘柔、动听至极。

  不过他昨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到现在睡意正浓,明知道是妈妈的声音,
眼睛却不睁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再眯瞪会儿!」

  心里却不由得飘荡起妈妈昨晚上淫荡不堪的声音:「我好舒坦,你使劲呀~」

  「外面下雪啦!快起来吃饭!」

  又是一声清冷催促,这次的声音显得更大,刺激着杨书香睁开了迷迷糊糊的
眼睛,他只觉眼前一道黄影趴在身边,意识恍惚随即又合上了眼,嘴里咕哝一声:
「我困。」

  抻着被角正要继续呼呼大睡,大腿处就觉察到一阵清凉,杨书香感觉下面的
被子似乎被人撩开了,接着就听妈妈问了一句:「那鱼是哪来的?」

  杨书香睡眼惺忪,在被子里伸手胡乱抓摸,试图把被子捂严实点,冒猛子被
一只冷冰冰的小手搭在大腿的「里帘儿」

  上,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刺激之下,只觉得下体尿液十足,憋紧狗鸡的同
时,睡意全无。

  翻腾着从被子里窜起,面向妈妈而跪,杨书香大声抗议道:「妈,你要干嘛
呀?」

  原本杨书香也不是个偎窝子的人,实在是因为昨儿晚上经历的事太过于惊心
动魄,让他失了魂儿才导致今儿个赖在被窝里不起来的。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那鱼是不是从窑坑逮来的?啊!在西场下坡溜冰
我不说你,就是跑到南坑玩玩儿也都说得过去,偏偏要跑到窑坑嘬死,看你还敢
不敢?」

  跪在床上的柴灵秀冷着脸,她边说边再次凑到儿子身前,眼瞅着那双嫩白的
小手就薅向杨书香大腿内侧的「里帘儿」

  上。

  往日里和杨书香相依为命,柴灵秀就怕儿子有个闪失,时常告诫他不要跟大
孩子玩,尤其是老顾家那个打架惹事生非的人,顾长风。

  早前不管杨书香是在河里洗澡还是在冰上溜滑,只要叫柴灵秀看见了,那准
是毫不客气一通胖揍,打得手掌生疼还气得柴灵秀乌丢乌丢的,便改了主意:
「你不是皮糙肉厚吗,我就专门捡你大腿内侧的嫩肉上招呼,让你记不住!」

  后来儿子岁数大了点,除了那次摔折了胳膊,也没见他干什么出圈的事儿,
柴灵秀在管束上也就不再严厉。

  她也知道儿子的性子好动,又得他夸口保证,也就不再拘束。

  今个儿早上来到厢房看到大盆里的鱼,一琢磨一想就明白了前因后果,柴灵
秀的心里暗暗后怕,这要是掉进冰窟窿里还活得了?那还不坑死我啊!鼓捣着做
完了饭,她越想越不对劲,忙乎着扫完了雪便来到儿子的房间质问,要杨书香立
马给个交代。

  见妈妈又要动用那传说中的九阴神爪,杨书香跪退着身子双手连连摆动,大
声喊道:「报告妈妈,我有情况。」

  其时他被逼无奈,哪有什么情况可言,无非就是来个缓兵之计。

  见妈妈横眉冷目,杨书香心里暗暗叫苦不迭:「鱼也吃了,都过去了咋还有
翻旧账的?」

  柴灵秀双手插腰,黄色毛衣包裹下的胸脯急剧起伏,她瞪着眼睛质问:「说,
到底怎么回事?」

  杨书香转悠着眼珠子,双手凭空抓来抓去做着防备,脑袋也是飞速思考着,
我这要是不解释清楚的话,这顿揍…这顿拧肯定是妥不过去。

  柴灵秀见儿子双手乱舞,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滑稽样子,她心说,我就看他怎
么给我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简直要疯啊,有一阵子我没约束他了,本以为上
了初中就不用我再操心了,谁知道,谁知道他……反正今儿不给我说出个里格楞
来,绝不绕他!「再如何狡猾机智杨书香毕竟还是个孩子,玩心起来之后哪会想
到大人们的心思,他倒觉得无所谓了,可这哪架得住大人心眼里瞎捉摸啊!此时
此刻,杨书香赤身裸体跪在床里,胯下的那根怒龙直比高射炮,鸡蛋大小的龟头
上半裹着一层包皮,赤红着露出了上面的马眼,正挑衅式地对着柴灵秀,犹自不
知。

  当他看到妈妈盯向自个儿的眼神时,这才意识到己个儿还是光着屁股呢,偏
偏两腿间的狗鸡越发涨硬,咣噔噔的肚子里越是憋尿越是把那狗鸡挺硕出来,把
个杨书香尴尬得两只手捏来捏去的都不知搁哪好了。

  那边的柴灵秀火冒三丈正苦苦等待着儿子的解释,久等之下不见动静,忽地
扫到儿子胯下的那根怒龙,柴灵秀的心里又是一惊,竟忘记了此时找儿子的目的,
一时看在那里,眼神有些发直。

  妈妈看儿子原本无可厚非,又不止一次看到过。

  可谁叫他的狗鸡雄赳赳气昂昂的,又是在质问的情况下被柴灵秀看到的。

  发现儿子在注视着自个儿,柴灵秀忙收回目光,瞪着杨书香嗔怪道:「臭德
性,要飞啊?赶紧把衣服给我穿上。」

  柴灵秀也忘了问鱼的事儿了,拿起了床上的衣服就扔了过去,不偏不倚之下,
那衣服正扔在儿子的心口,往下一滑,就挂在了狗鸡上。

  就见那卜卜楞楞的狗鸡极不安分,跳跃挣扎中把衣服都给挑了起来,反倒是
弄得柴灵秀手忙脚乱有些不知所措。

  杨书香也被自个儿的丑态弄得手脚慌乱,见妈妈把衣服拽到己个儿的狗鸡上,
他手忙脚乱地动起身子,翻开被子寻找昨晚上迷糊中脱下来的内裤,就在他发现
内裤时,那条内裤却被妈妈一把抢在手里。

  从被子里抓起了儿子的内裤,刚要给他扔过去,却觉得手里潮潮乎乎的,柴
灵秀疑道:「咋湿了,尿炕啦?」

  她撩开被子寻睃,褥子上根本没有地图,心里便咯噔一下。

  杨书香直愣愣地看着柴灵秀,心道:「还不都是给你们害的!」

  想起睡梦里发生的事儿,杨书香心里怪异连连,狗鸡又忍不住跳了两跳。

  可这话千万不敢跟妈妈说,只扫了一眼柴灵秀的脸,杨书香就急忙把脑袋耷
拉下来,支支吾吾再不敢抬头去看那张粉面了- 柴灵秀心里疑疑惑惑的也不便再
问,给儿子找来一条裤衩让他赶紧穿上,想起夜个儿儿子竟跑去窑坑玩玄,柴灵
秀虎着脸说了句:「你要是再敢去窑坑玩,看我不把你的里帘儿撕烂了。」

  听妈妈说话时的底气明显不足,知道躲过了一劫,心里踏实了,杨书香立马
嬉皮笑脸地说:「我保证再不敢了,不敢了!我跟你说呀,这还不都是打算给你
尝尝鲜吗,捎带脚给别人也尝尝,我总觉着吧,你说艳娘和琴娘都那么疼我,我
就预计着也让她们过来尝尝。」

  「净找借口,哼!那也不能淘出圈儿啊,你知道窑坑的水有多深吗?你给我
记住了,下回再敢那样的话……当着妈妈的面还敢这样,没羞没臊的赶紧把衣服
穿上。」

  前一刻说出话来柴灵秀还一脸冰冷,后一刻就怪异起来,二目游离,她都不
知道自个儿怎么会怵阵了?!柴灵秀瞪着杨书香,见他胯下之物如此昂扬,心里
也不禁琢磨起来:「啥时候变成了这样儿的?这臭……这臭东西」,此时见儿子
已经穿上裤衩站在床里,那胯下之物鼓鼓囊囊地包裹在内裤中,跃跃欲试地竟然
在松紧带上冒出了头儿,莫名其妙之下,忙拿起他的内裤急匆匆走出房间。

  杨书香嘿嘿笑了两声,心道:「我乐意这样啊?」

  他躲过了一劫不敢出口发言,生怕妈妈杀个回马枪,弄个二来来可就得不偿
失了……外面的雪依旧下着,踩在地面上咯吱咯吱透着渗入骨髓的冷,留出来一
个个大脚印子。

  一条行人走道被扫了出来,从堂屋的门口到厢房,再到大门口,只不过上面
又堆积了一层白雪,眼望漫天飞絮,真不知这雪要下到何时才能打住。

  淡黄色鹿皮鞋穿在脚上,身上又新穿了棉衣棉裤,虽说杨书香有些不太情愿,
觉得身体实在过于臃肿,可此时站在院中才意识到,这大雪滔天的天儿还是妈妈
惦记着他想得周到。

  心里一阵暖和,脑子里却禁不住跳出了一道白花花的身影,其时周遭一片蒙
蒙白亮,杨书香脑子里的那具赤裸裸的身体却越发清晰,就如那漫天飞舞的雪花
一样,也跟着一起晃动起来。

  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大骇之下,杨书香使劲摇了摇头,跳起身子蹅着白
雪跑到了西场外。

  眼睛里所能看到的景物都是皑皑白雪,不管是田间还是路边,水坑还是房屋,
连成了一片,俨然一个雪的世界。

  杨书香深吸了一口冷气,他皱着眉,使劲驱散脑子里的景物。

  说实在话,昨晚上亲眼所见的经历实在是让人感到惊心动魄,更令人惶恐不
安的是,睡梦中居然再现了目睹之镜头,那梦里的场景虽是无意识产生出来的叫
人无法控制,可当回想起梦中自个儿居然替代了爸爸而被妈妈压在身下时,这无
疑不令杨书香感到深深的恐惧:「妈妈把我给捋了,把我给捋了!」

  梦时如脱缰的野马跑发了性,根本刹不住闸,惊醒后又一片迷茫,忐忐忑忑
自责不断:杨书香啊杨书香,她可是你妈妈,你,你怎能跟她那样,那样做呢!

  于罪恶之中产生出来的那难以抑制的兴奋虽然都射在了内裤上,虽说一切都
是梦境,都是假的,可一想到把那东西射到妈妈的那个地方儿,杨书香的心里就
特别苦恼,就觉得倍儿别扭。

  此时公路上的积雪经过汽车的碾压已成硬邦邦的冰板儿模样,几个零星的赶
路人小心翼翼骑着车子在公路上行驶,杨书香浑浑噩噩视如不见,站在空旷的西
场上,孤零零显得倍加失魂落魄。

  冰冷的世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杨书香渐渐闭上了双眼,仿佛入定一般。

  沉寂多时,他猛然睁开眼睛,站在西场坡上对着六七米开外的公路嘶吼起来,
稍一停顿过后,猛然间扬起手来照着自个儿的脸上扇了一个嘴巴。

  「啪」的一声脆响从西场的空地上扩散出去,那声音穿过了篱笆围墙,穿过
了马路,倒是没让第二个人看到,却被老天爷收进了眼里。

  一嘴巴子扇在脸上,真的是很疼,甚至脸儿都给那一巴掌扇红了。

  这一巴掌打过之后,杨书香朝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液,心里想到:「哪能
对妈妈那样做!」

  警告着自个儿决不能再起那个念头,又朝着地上狠狠跺了一脚,这才感觉心
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一通无声自责的发泄,杨书香抬眼看着满天雪花,双手攥拳「哈」的一嗓子
吼了出来,甩开心中的枷锁之后,陡然转身离开,走向院里。

  杨书香进屋后,扑腾着把身上的雪抖落干净,打开电视机等待了一会儿,终
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电视剧……「这位就是名闻广州的罗四海先生,这位就是享
誉上海的卓一夫先生」

  电视机里的洪彪介绍着罗四海和卓一夫,在鼓荡人心的音乐响起后,杨书香
正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门帘撩开走进一人,杨书香回身看了一眼,见是爸爸便没做理会,哪
知迎来的却是爸爸的责问:「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也不说看看书……你琴娘和
焕章回来了,你过去跟着卸菜介。」

  电视剧正看到精彩地界儿,杨书香哪有功夫搭理杨伟,嗯了一声算是忽地啊,
仍旧坐在那里不动身子。

  这杨伟在吃过早饭之后就跑到了赵伯起家,昨晚上酒桌上的话题让他兴致盎
然,总想从大哥们嘴里再套出一些话来,他身为老师毕竟不能问得太过于露骨,
显得自个儿没有涵养见识,就扯东扯西的唠叨了一个多小时,这时候,适逢大哥
们的小舅子冒雪赶着马车把菜送来,便在大哥们的呼唤下着急麻火跑回家里踅摸
把小拉车弄过去,准备运点白菜。

  见杨书香对着电视全神贯注,满不听哈哈,杨伟索性上前把电视关了,惹来
杨书香极度不满。

  杨书香大声嚷嚷着:「爸你干嘛啊?」

  心里腻歪到了极点:「夜儿个的电视剧就让你给我搅黄了,今儿还不让看」,
他愣瞪着眼珠子一脸愤懑,索性就不动身子,跟杨伟耗起来了。

  爷俩僵持着,杨伟越发看不惯儿子的所作所为,觉得杨书香吊儿郎当跟个痞
子似的,丢了自个儿的脸;杨书香对爸爸也是颇有成见,觉得他过于挑剔没事就
爱找茬,爱跟自个儿过不去。

  爷俩僵持不下时,一阵香风飘来,柴灵秀从外面走进房里。

  自家爷们去大哥们家转悠柴灵秀是知道的,也知道大嫂子前儿个后半晌跑去
娘家踅摸白菜这么个事,可今儿个大雪滔天,也不知大嫂子能不能回来,去褚艳
艳家陪着待了会儿,抽冷子回来就看到屋内对峙的爷俩。

  看到屋内的紧张局面,柴灵秀呵斥一声:「咋又对上了?」

  爷俩代沟越来越大,柴灵秀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偏袒丈夫吧,昨儿个就答
应儿子让他今天看电视的重播。

  可要是向着儿子吧,丈夫难免要唠叨个没完没了……「杨伟瞪起眼睛,说道:」
我说他还有错啦?你看看他现在都学成什么样儿了?

  是不是又跟那老顾家的人走动了?「

  柴灵秀急忙打断:「行了行了,别把学校那一套用在你儿子的身上,瞎捉摸
个啥啊!」

  指指点点,杨伟依旧滔滔不绝:「我瞎捉摸?我要是不管教他的话,难免走
了歪路,你又不是不知道情况!这前儿的人有几个老实的!哼!」

  杨书香实在忍无可忍,回嘴说:「你说这个就不对了,看个电视又没干啥,
难不成学习还要向你请示报告?」

  杨伟指着儿子,怒道:「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啊!居然学会了顶嘴!是
越大越不听话啦!」

  他一面指责杨书香,一面跟柴灵秀抱怨。

  站在二人中间,柴灵秀杏眼一立,大声说了一句:「都少说两句!还要不要
我消停一会儿?」

  杨书香见妈妈怒了,瞥了一眼爸爸,脸上带着不屑便不再言语,心里却寻思:
「就跟我本事大,见着我妈就怂了吧!」

  杨伟看到柴灵秀的脸儿冷了下来,不便再说,仍气恼恼戳在那儿- 柴灵秀瞪
了一眼,问杨伟:「你咋跑回来了?」

  杨伟没好气地说:「这不回来打算把拉车弄去,往家捣鼓点白菜吗!」

  坐在炕沿上,柴灵秀掏出一根牡丹点上,悠悠道:「你先走,回头我跟香儿
这就过去。」

  支走了杨伟,对着杨书香柴灵秀语重心长地说:「别跟你爸顶嘴,他这样做
也是为了你好。」

  杨书香哼了一声:「为我好?夏天高考前要不是他给人抓了卷,何至于半道
儿让人给打了!就说有些事儿他看不惯,也不能把情绪撒到我身上吧!特级教师
就是这样当的?这要是让他当上了县委书记,还不得把我枪毙了!」

  翻了个白眼,柴灵秀无奈地说:「瞅你说的,他那样做不也是为了你好吗…
…你也是,明知道他那样儿就非得跟他对着干?」

  想到爷俩见面就顶牛儿的事儿,心里又不禁犯怵:「香儿这轴劲犯起来就不
知收敛一下,脾气咋那么倔。」

  其实,柴灵秀犯起脾气来还不也是这样,可比儿子杨书香厉害多了。

  「上你琴娘家看介不得了吗,怎不会转个弯子呢?什么都用妈教给!」

  沉等了一阵儿,见儿子默不作声,柴灵秀安抚着他说,站起身拉着杨书香一
道儿去往赵伯起家。

  从昨天到现在,事儿糅杂在一起,杨伟一肚子火儿。

  管教儿子他不觉得自个儿有错,他阅人无数,虽没有自个儿的父亲教书生涯
年头长,那也可以用桃李满天下来形容了。

  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自个儿带着的七班那可是一中重点之中的重点班,
儿子将来要是考不上一中,进不了重点,脸可就丢尽了。

  当杨伟再次来到赵伯起家里,把拉车放到一旁,不好空着袖子甩手站一边看
着,就跟着他们一起搬运起来。

  人家干活都是撸胳膊卷袖子风风火火,杨伟干活则不然,就看他从马车上掐
着白菜来回慢慢倒腾,哪像个干活人,还不如柴灵秀这个妇女动作利落,直让赵
伯起两口子劝让着要他不用再管。

  这一切都被杨书香看在眼里,他心说话:「说别人都会说着呢,轮到己个儿
就歇菜了。

  还教师呢,为人师表的带头作用哪里去了?合着就跟我本事大啊!「心里不
屑,又舍不得见妈妈从外面忙乎,杨书香抢上前去跟着一块帮忙,又招呼着焕章
跟着妈妈倒了一车白菜,一半留给自家吃一半又送给艳娘家里。

  雪天路滑,柴灵秀便留在了褚艳艳家,杨书香和赵焕章把拉车送回家里,因
焕章给踅摸了一节车链子,便把枪托子取来,跑到赵大家里跟着赵焕章一起捣鼓,
见自个儿爸爸后来跑出去了,索性懒得看他,中午饭就从焕章家里吃了。

  饭后没一会儿功夫赵大就开车走了,他小舅子马涛也没再逗留,赶着牲口从
西场下坡倒着小道上了公路。

  杨赵二人继续鼓捣,一个凿车链子上的销子,一个捛着枪把儿把链条一节节
码在槽里,磓好了撞针,手枪便做好了。

  望着那亮晃晃的手枪,哥俩也顾不上手里油渍麻花的样儿,你摆弄一阵儿我
摆弄一阵儿,心中均都激动万分。

  可没有炮药怎么玩啊?杨书香让赵焕章拉栓反复磨合着手枪,他一个箭步就
冲出了厢房。

  心里琢磨:「先用洋火代替火药试试,行的话就去小铺转悠转悠,兴许要有
个库底子呢,那不就结了吗!」

  推开房门走进堂屋,杨书香刚从柜橱下面踅摸到半包洋火,就听东屋咳嗽了
一声:「秀琴,给我倒杯水来!」

  说话的人是赵永安,赵焕章的爷爷,解放前沟头堡的地主,祖上绰号赵千顷。

  虽然解放之后受了教育,可身上固有的旧思想和旧传统依旧存在,光是那句
「给我倒杯水来」

  可见其派头不小。

  杨书香曾听妈妈念叨过,她那前儿结婚的都早,要不是家里的成分高或者特
别穷的话,男的十九二十也早就结婚生孩子了,女的差不多十八九也嫁出去了。

  这赵大家里头是地主成分,二十三四才结的婚,要不然的话,赵焕章怎么会
比自个儿还小一岁呢!听音搭话,杨书香隔着门帘冲里头说了一句:「老爷,我
给您倒水!」

  这时,从西屋走出一女人来,身高约莫一米六五左右,胖乎乎的挺富态。

  她上身穿了一件灰不唧儿的薄毛衣,把个胸口裹拉得嘟噜嘟噜的,身下穿着
一条黑色健美裤,黝黑的颜色紧紧绷绷地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觉。

  冷眼望去,杨书香心里一颤,急忙收回目光。

  这女人正是赵永安呼唤的人,赵焕章的妈妈,马秀琴。

  马秀琴凑到杨书香的身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让琴娘来吧!你怎么没歇
晌呢?」

  又看杨书香手里油乎乎的,赶忙给他往水盆里倒了热水:「快洗洗手,脏乎
乎的!」

  屋内的赵永安疑道:「香儿没走?哦,外面冷呵呵的还跟焕章鼓捣枪玩呢?

  该歇晌儿啦!「杨书香用胳膊肘撩起门帘冲着赵永安说道:」嗨,这不琢磨
着我那把链子把儿呢吗!一会儿我跟焕章试枪介!「

  赵永安今年五十六岁,脑袋上光秃秃的整一个大鸡子儿,但整个人的气色看
起来还凑合,人也并未显得老态龙钟。

  他盘腿坐在炕里,腿上还偎着一只大梨花猫正呼噜呼噜地哄着他。

  拿着烟袋锅在炕沿边上敲了两下,听完杨书香的答词赵永安忙嘱咐着:「哦,
去玩吧,记得出介前儿把门带上!」

  马秀琴走进了东屋,拿着桌子上的暖壶给杯子里倒水,嘴上说道:「外面多
冷的天啊,刚住了雪,睡会儿觉多好!」

  「睡也睡不着啊,琴娘。」

  杨书香倚在门口处答应了一声。

  杨书香看着马秀琴的后身,别看琴娘的个头比自个儿的妈妈矮着一眉窜,可
那屁股被健美裤一包啊,绷得紧紧呼呼,肉感十足。

  那滚圆滚圆的两个大屁股蛋子一分,中间嵌出一道壕沟,大腿上那耀眼的黑
黝黝里透着一股荡漾,乍一看,整个下半身跟没穿衣服也没啥区别了。

  女人为什么都爱穿这健美裤,为什么又都喜欢把健美裤当成秋裤来穿,杨书
香闹不明白,心里不免就胡琢磨了起来:「琴娘虽说没我妈个儿高,又胖乎乎的,
可那屁股沟子紧绷出来的样儿……肥肥的肉肉的,是不是也被我赵大抱着屁股崩
得死去活来呢?就是不知道琴娘的下面跟我妈那里有啥区别,是不是也挺肥的?」

  经历了昨晚上的窥视,在柴灵秀给他上了那一堂别开生面的生理教育课之后,
登堂入室间,杨书香在某一方面迅速觉醒,可谓是有了一定的经验基础,对那女
人的身体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和掌握,昏昏然间下意识就比对起来。

  念头甫一升起,杨书香顿时觉得心里的罪恶感又一次升腾起来,无地自容不
说,也愧对琴娘待他的好。

  小前杨书香犯错要被柴灵秀打,不知跑到马秀琴家躲避了多少回,每每都是
马秀琴护着他,吃住个一溜够,直等柴灵秀气消了,这才把他送回去。

  如今岁数大了,虽说再不用过来避难,可杨书香一想起曾经躲在琴娘温暖的
怀抱里,难免暗自愧疚不该猥亵琴娘,背地里瞎琢磨她。

  暗骂了一声混蛋,杨书香急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脸上臊得慌的同时,正不知如何是好,就看赵永安的脸扭在一旁,眼神并没
有注意过来,稍微平淡了一下心境,杨书香尴尬中忙说道:「老爷,琴娘,我和
焕章出去玩啦……」

  赵永安正看着马秀琴倒水,闻听杨书香说要出去玩,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转过脸来忙答应着:「哦哦,好好~去吧去吧!」

  放下门帘,趁机从柜橱里的半包洋火中抻了两盒出来,杨书香正要撩帘儿出
去,就听里面的琴娘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听到赵永安说了句:「你去把外面
的大门给我插上。」

  跑出堂屋,杨书香心想着:「这得出去试枪了,别搅了人家歇晌儿」,来到
厢房朝着赵焕章比划了手里头的洋火,焕章眼前一亮,嘿的一声站了起来,哥俩
从厢房里头前后蹿出去时,马秀琴也在这时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离开琴娘家的时候,可能是屋里和屋外的温差较大吧,杨书香看到马秀琴的
脸儿似乎有些发红,尤显得她那身上裹着的健美裤越发单薄,便念叨了一声嘱咐
道:「琴娘,你赶紧进介吧,可别冻着了身子。」

  马秀琴朝杨书香应了一声,把眼睛看向了赵焕章的背影,她想要唤儿子,却
感觉他一颗心浑没在家里搁着,不禁叹息一声。

  皑皑白雪之下,杨书香忽地觉察到琴娘的眼神有些不对,至于说是哪里不对,
又说不清楚,本来嘛,杨书香的一颗心全系在了链子把儿上,并没有意识到女人
眼神里闪烁的……12出了琴娘家,杨书香并没有立马拉着焕章走坡下的三角坑,
他暂时不想回家,他知道,回去又得听爸爸翻翻来翻翻去的没个素净,便和赵焕
章商量着,倒着后道走了下去。

  过三岔口、老槐树,斜插花往东扎下去,到了坡下拐了几拐就到了保国家外。

  朝着门里喊了两嗓子,把保国喊了出来,看到杨哥手里拿着新鲜玩意,保国
一把抢在手里,由杨书香领着头,哥仨又七拐八拐来到了村东面- 徐疯子家就在
村东,三间破土坯房要多寒酸有多寒酸,破门板子露着窟窿,大门一关,也不知
他人在没在家。

  「走,咱们去我大怹们家老院外头,那里有块石墩子。」

  看着徐疯子家仍旧破败不堪,又不见其人的影子,不知他又游荡去了哪里。

  杨书香伸手一指南面,顺着小道的脚印头前领路,焕章和保国紧随其后走了
下去。

  不一会儿可就来到杨书香的大大杨刚老宅儿的东墙外,哥仨踅摸到那处石头
墩子把积雪清理干净,把火柴倒在了上面碾碎,寻了渣子灌进了弹壳里面,压得
着着实实之后,杨书香拉着皮筋把枪栓打开了。

  保国夜个儿下半晌没找到杨书香,猜他准是跑出去玩了,去找本家的赵哥吧,
也没在家,给气的没法,晚上都没跟爸爸去灵秀娘娘家吃饭,说以后再也不跟他
们玩了,此时抓着那链子把儿,俩大眼就没离开过那玩意,摸了几摸之后便把夜
个儿的茬儿给忘得一干二净。

  也是,才刚十一二岁年纪的他,杨书香又拿他当亲兄弟,那小心眼给杨书香
说道两句便没事儿了。

  听闻着保国说事儿,赵焕章戳在一旁搓着手干笑,他从周五就跟妈妈跑到了
姥家,还真如杨哥说的那样,嘴上说是跟去帮忙拉菜,实则确实是跑去找吴泓玉
了。

  这事儿也不能完全赖保国,要不是因为自个儿跑去找小玉,兴许都能跟杨哥
一道去趟窑坑玩玩,而那只鸡也不会被二一添作五,没有自个儿的份儿。

  保国把枪交给杨书香,见他把枪举起来,捂住了耳朵。

  那边的赵哥俩大眼抹瞪着,笑着念叨了一句:「听听响儿,看看威力到底如
何?」

  保国也在一旁嚷嚷起来:「杨哥,你快试试!」

  杨书香拿着枪高举着手,像那运动场上站在跑道上准备放响儿的老师,忽地
把枪口斜对准着保国的身侧,高声喊道:「你个叛徒,举起手来!」

  见那蜡杆粗限的枪口模棱两可地晃着,也不知是不是冲着自个儿,保国嗷的
一嗓子便窜出了身子,躲在了焕章的身后一个劲儿地喊:「杨哥,别打我……」

  引来杨赵二人哈哈大笑。

  杨书香把枪口扬起来,喊了一句:「保国,寸铁不指人。玩枪可以,可别把
枪口对着别人,知道吗!」见保国点了点头,紧接着杨书香把链子把儿举了起来,
枪口指着天,「砰」的一声脆响,泛着亮光在枪口上冒出了一缕白烟,冷呵呵的
空气里顿时飘来一股刺鼻的味儿。

  杨书香微微闭上眼睛,用鼻子寻唆空气里汆鼻儿的气味,一脸陶醉。

  焕章咧着嘴看,见威力果然不同凡响,顺手接过链子把儿反复拉着栓,查看
枪口处的样子时,两眼透亮。

  保国在一旁跃跃欲试,反复搓着发白的手掌,叫喊起来。

  哥仨俱都是一脸兴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又合伙捻了一堆儿洋火,赵焕章把枪炮儿灌满了药,放了一枪过后,便让那
保国试试手。

  杨书香收敛笑容时,再次告诫保国,以后玩它前儿,切莫对着别人开枪,别
回头闹出事儿来不好交代。

  保国自是不敢违抗命令,放了两枪过后,就上瘾了。

  哥几个轮流倒换着玩了一气,砰砰作响之下,那两盒洋火那禁得住造,很快
便告之一罄消耗一光。

  手头都没有鞭炮可寻,上哪里踅摸火药介呢?杨书香转悠着心眼琢磨着,心
里一亮,冲着焕章和保国说道:「走,咱去新民小铺看看,真格的秀娟娘娘那就
没有点去年剩的库底子?」

  说去就去,哥仨从紧东边一路小跑过来,到了街口当间儿,坐西朝东的小卖
铺赫然展现在哥仨的眼前,又瞅见门外并排立着十来辆自行车,看起来里面的人
不少啊。

  杨书香首当其冲,撩开了新民小铺的门帘就看到了站在柜台里正拿着镜子摆
愣来摆愣去的陈秀娟。

  穿着一袭小红褂的陈秀娟已经四十多岁了,说话之前总是笑眯眯的。

  头十年她曾在沟头堡小学教过几年育红班的学生,还带过杨书香呢,后来主
动辞去民办教师职务干起了小卖铺,这几年倒也有声有色,脸蛋俊俏又会招揽生
意,一来二去生意红火起来,越做越大!杨书香跟陈秀娟念叨了一下来龙去脉,
那陈秀娟乍一看杨书香手里拿着的手枪,疑道:「香儿,这玩意你捣鼓出来的?」

  她老爷们带着杨书香打过卯,男孩子嘛,有几个不喜欢玩枪的,便把手枪要
过来左看右看摆弄了一气。

  杨书香点了点头,便催促她赶紧去套间里头翻腾库底子,看看有没有去年积
存下来的剩货,眼么前哥几个正等着玩枪呢,那还有心琢磨别的。

  「你爸回来了吧,呵呵~我就说灵秀夜个儿风风火火的咋那么高兴呢!来,
娘娘给你翻腾翻腾介,兴许就找到了呢!」

  把枪交给杨书香,陈秀娟跑到了套间的里头翻箱子倒柜找寻起来。

  厢房西侧的院子里隐隐约约听到了吆喝声和摔牌音儿,下半晌时间长,别看
冬天黑得快黑得早,但绝不影响玩牌人的心里。

  保国朝着套间里面张望了两眼,随手抄起了一旁的哈糖塞在兜里。

  杨书香才刚打量一眼内院,就看到了保国的小动作,他戳了保国胳膊一家伙,
把眼一立,问道:「干嘛呢?」

  保国嘿嘿一笑,小声说道:「又没看见!」

  杨书香把眼愣瞪起来,斥了一声:「想吃我给你买,弄那耐小的事儿干嘛?

  放回去!「保国怏怏不乐,嘟哝着嘴说道:」别人也偷,还不止这些呢,连
她的人都偷……「

  见杨哥虎着脸,保国压低了声音朝他小声说道:「杨哥,我听人讲,秀娟娘
娘让耍钱的人给偷了,崩锅儿了……」

  杨书香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别胡天儿,瞎逼翻翻……」

  话音刚落,又朝着里面的陈秀娟喊了一句:「秀娟娘娘,来块哈糖吃啊!」

  告知完,随手捡了两块哈糖递给了保国和焕章,自个儿也往嘴里摐了一块。

  以为杨哥不信,保国信誓旦旦地说:「大狗鸡巴说瞎话,那天我爸喝多了,
他就翻翻来着,说秀娟娘娘在家给人放毛片……你说看起性了她还不是要给男人
崩嘛,她可是有前科的……」

  - 伸着脖子朝套间儿里面看了一眼,见陈秀娟撅着身子正挪着箱子在找东西,
杨书香又看了一眼焕章,见他摇了摇头,便戳着保国的脑袋,说道:「你这小脑
袋瓜里想的都是个啥?这事儿己个儿知道了就得了,可别四处胡咧咧。」

  这小铺现在的生意不错,逢年过节放个录像也都是给小铺凑份子,招揽生意。

  至于说放毛片,杨书香的耳朵里多少也有所耳闻,但妈妈不让他跑过来玩,
所以始终也没进去看过。

  那偷人的玩意杨书香早就知道,他没有亲眼看见过,就算是亲眼所见了,冲
着三大大贾新民的面儿那也不能顺嘴胡秃噜。

  冲保国竖起手指头「嘘」一声,杨书香寻顾着朝里面的陈秀娟吆喝了起来:
「秀娟娘娘,找到没?用不用我进介帮忙?」

  那套间里很快传来了陈秀娟的声音:「这破烂溜丢一大堆,都快下不去脚了,
你再等会儿啊~」

  杨书香睃了一眼里面弯腰低头的陈秀娟,这秀娟娘娘虽说已经四十多岁了,
但那身段却没走样,屁股大奶肥,夏天前他记得曾看过秀娟娘娘裹着背心的样儿,
心口上那鼓凸凸的大咂儿颤摆出来的样子好不壮观,家里又是开小铺兼顾招赌的,
想必叫人惦记了也是那理所当然的事儿吧!脑子里盘旋了一阵儿,杨书香又回想
起妈妈说过的话,秀娟娘娘生了秋月姐之后也想要个二胎,但不知咋的,就是怀
不上,据说好像是输卵管堵了还是别的什么,他闹不清这和结扎有没有关系,这
也就是一听,具体细理妈妈也没说多清楚,但在那之后,妈妈就告诫自个儿,不
许再往这里跑了,也不知为什么。

  杨书香知道保国他爸时常跑过来搓两把,但那都是大人之间的事儿,就像公
路西头的老王家,耍钱输了把媳妇儿赔进去都是他己个儿作出来的,碍不着自个
儿,也杠不着自个儿出头去管他们那烂摊子事儿,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转头之际,杨书香胡撸着保国的脑袋,怕他嘴松给人背后败丧,冲他小声说
道:「这事儿以后可不许对别人说,知道吗?那可不是瞎传的!闹不好出人命!」

  不等保国说些什么,便举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他什么也不许说,眨眼间又
朝着焕章笑了笑:「你说这娃蛋子才刚这么点岁数就瞎捉摸,要是到了你这个岁
数还不疯了?」

  惹得焕章呵呵直笑,自家事儿自家知道,他听出了杨哥话里的意思了。

  哥仨坐等期间,总算没白等,还真就给陈秀娟踅摸出一板儿浏阳二百。

  「也别给钱了,当娘娘的白送你啦~」

  把鞭炮举在手里,陈秀娟炫耀式地冲着外面摆了摆手。

  「那哪行啊?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吃穿用度都得花钱,秋月姐上学也是不小
的挑费,咱可不能白拿秀娟娘娘的!」

  杨书香从口袋里掏出了八毛钱,连同哈糖的钱一块放在了柜台上。

  几个人正说着话,从里院走出一人,他撩帘儿走进东厢房时,低垂着脑袋一
脸暗淡,谁也不理。

  杨书香见他出了陈秀娟家推着门外停着的自行车泱泱地走了,便朝着陈秀娟
问道:「输钱了?」

  陈秀娟抿嘴笑道:「那瘾头子啊,都说剁手剁脚了,输得一屁股两页账还不
照样记不住教训,好了伤疤忘了痛,狗改不了吃屎啊!」

  随后又推让着说道:「怎还跟我客气呀,要是没有你爸的辅导,你秋月姐的
成绩怎么出来?别跟我说别的了,赶紧拿着吧!」

  把炮和钱一起塞到了杨书香的手里,陈秀娟又照着他的脑袋上胡撸一把,嘴
里念叨着:「这个子又长了,都跟你妈一边高了!」

  不由分说,就把杨书香赶出了小卖铺。

  「我三大大没在家吗?」

  杨书香见她死乞白赖推搡着,也就不再争执。

  今儿个下了雪,不知贾新民在没在家,就问了一句。

  穿着小花袄的陈秀娟朝内院努了努嘴,说道:「他在里面盯着呢,你不进介
看看,玩玩游戏机?」

  「不了不了,还得跟焕章试枪介呢!」

  朝着陈秀娟摆了摆手,拉着焕章保国从小铺里跑了出去。

  说实在话,柴灵秀很反感儿子去贾新民家,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
招赌,怕杨书香学坏了……朝南走了几米远,倒着陈秀娟家南墙的墙头,捛着边
儿碴雪走到了后身儿下到了南坑上。

  扒拉着冰上的积雪清理出蒲扇大小的地界儿,撕开浏阳二百的红皮儿包装纸,
把鞭炮扔在了上面。

  掘开小炮儿直接往弹壳里灌药,随着黑乎乎的火药倾泻而下,杨书香欲把手
枪交给焕章。

  焕章嘴里哈着冷气,摇头说道:「这第一枪还是杨哥你来,回头咱哥仨再轮
着」。

  杨书香又问了一下保国,保国跃跃欲试,小手伸来伸去的,别看用火柴试枪
他玩得挺流,但赶上了炮药却又有点害怕起来,最终把手缩了回去,不敢第一个
尝试。

  「有什么好害怕的!瞅你这怂胆儿~」

  杨书香念叨了一句,高举着链子把儿扣动扳机朝天就是一炮。

  轰的一声,一股黑烟儿伴随着浓郁的火药味飘散出来,钻进哥仨的鼻子里。

  杨书香在枪响时都能感觉到手里的震颤,够得!他仰着脑袋吸了一口四散的
火药味,兴奋地叫了一声:「还是这个过瘾啊!」

  又装了一炮,交给焕章。

  搂了几枪过后,保国实在架不住诱惑,便接过了链子把儿,也搂开了,这一
搂不要紧,更上瘾了。

  这边枪声一响,没一会儿工夫就吸引了附近的孩子。

  他们或抱着冰车或拿着冰尜,纷纷跑出家门。

  男孩子嘛,疯颠疯跑又喜欢打枪玩炮,这都是天性,极少有不喜欢的。

  就像女孩子喜欢鲜花衣裳,到了十五六岁更是偷猫儿描眉打眼儿,搽个香香
抹个油儿的,那性质和男孩子的情况大致相同,都差不多。

  杨哥赵哥的叫声里,有一十二三岁的小孩抱着冰车跑过来,上前跃跃欲试地
说:「给我垫垫手枪行吗?」

  另一个小眼八叉的孩子紧随其后跑来,眼红也争着说:「这枪看起来就挺沉
的哈。」

  一个念初一的瘦杆儿狼弯着马蜂腰朝着书香说道:「杨哥,这枪发出来的音
儿跟麻雷子似的,看着就着实。」

  他心里也惦记着玩玩,就算不能,过过眼瘾也不错啊。

  保国欺着鼻子朝着那几个人说道:「玩得好吗?会玩吗?」

  拿着枪那卜卜楞楞的样儿匪气十足,乍看之下就一十足的小玩闹。

  杨书香拢着手对赵焕章讲:「保国的眼要是小点的话,整一个梁天啊~」,
赵焕章呲牙一笑,学着那小品上的样子,张嘴喊了一嗓子:「闲着没事玩呗~」

  随即哥俩哈哈大笑。

  眨眼之间,南坑边上就云集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半大孩子。

  杨书香小前儿也是追着人家大孩子屁股后面跑的,当时五六岁的他跟着村紧
东头的顾长风一起玩。

  这顾长风比杨书香大十多岁,像什么大新、建生、大刚、红卫、红起,这发
人都比书香岁数大,由顾长风挑头,也不嫌杨书香累赘,不管是溜冰、打弹弓子
还是去地里逮长虫,要么是摔跤打架,亦或者是跑到河里洗澡,都带着杨书香一
起玩。

  这一话儿十年过去了,杨书香现在的岁数也大了起来,又是念初二,正是青
春好少年的岁数,会玩也爱玩,又不欺负别人,大家伙自然也都乐意跟在他的屁
股后面跑。

  众人丢下手里的家伙,嘴里杨哥杨哥的叫,俨然十足的小弟样,虽说很大一
部分人不敢尝试放枪,可依旧在放枪中看得不亦乐乎,后来打光了浏阳二百,就
有人提议,过年买炮之后继续再玩,到时候拿着手枪一比划,枪炮万箭齐发,跟
对河的那些人干仗都带劲儿。

  本来冰上积雪厚实不宜溜冰,但人多好办事,杨书香一撺掇,这一群孩子回
家拿来了笤帚扫帚、板儿掀,开始清雪。

  热火朝天干着,倒也省了大人再跑到冰上费力气铲雪了,无形中倒做了一件
好事。

  冰面上没了积雪阻碍,玩起来也痛快,有滑冰车的、有抽冰尜的,一通好耍,
弄得满头大汗。

  杨书香惦记着回家把西场上撂着的冰刀拿来再战,招呼着焕章和保国朝众人
念叨了一声,哥仨晃晃悠悠爬上了坡就溜达上了土道。

  碴着雪朝北走了十几米,往西边一拐,刚走出没多远的工夫,杨书香就听到
有人呼唤自个儿的名字。

  「香儿」

  一声呼唤,杨书香抬头一看,看到了北口路边上的妈妈,嘴里答应着她,又
看到妈妈身边的爸爸,跟焕章和保国一使眼儿,拧着脑瓜皮走了过去……
              第十三集、心偷

  晌午头前儿,柴灵秀谢绝了大哥们家的邀请,知道儿子会留在他们家,心里
就放飞了风筝。

  跑到秀娟小铺买了一节粉肠,回家切好了放在了盘里,又简简单单地削了俩
土豆,炒了一盘土豆丝,准备妥帖之后柴灵秀取了酒嗉子放在热盆里温过,把大
门一关,又把西场的角门带上,拉着老爷们坐在里屋就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喝得有滋有味,难得两口子能在没人打搅的情况下,清清静静。

  慢慢品着酒,柴灵秀一个劲儿地打量着自个儿的老爷们,越看心里越耐,可
看着看着心里却带出了一丝忧愁。

  「要是他不给人家把卷抓了,暑假也不会奔波忙碌往返省城去做检查报告,
就不至于在后面被人家报复挨打,也就不用处处提防……」

  酒后,柴灵秀那细瓷的脸上漾着粉红,又添了一丝妩媚,低头间,她回想起
今年夏天发生的一幕幕,一阵慨叹,勾起心伤。

  稍作寻思,柴灵秀举起了酒盅朝着杨伟笑了笑,吃过了这顿饭,也就只能再
待几个小时老爷们就要回学校了,再见面就是俩礼拜之后的事儿了,并且很有可
能一杆子打到底,年根地下见了。

  杨伟从柴灵秀的眼里看到了水润,问了一句:「眼怎么红了啊?」

  其实他也知道媳妇儿心里不好受,便又笑着说了一句:「都老夫老妻了,怎
么还这样?快过年了,家里家外又要你一个人忙活了,别委屈了自己个儿!」

  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尽管女人嘴上骂他「夯货」,但心里却一直把他当成
了自个儿的「情哥哥」,也一直偷偷管他叫着「哥」,那是一种情怀,而这种女
儿家的情怀也只在自家老爷们面前表露,那是女人的天性,是一个女人在嫁人后
本该撒撒娇耍耍性子的自由,从娘家来到婆家依赖的东西。

  不管她在外人面前多么刚强,这一刻,面对自个儿的男人,她还想叫他一声
「哥」,要他疼,要他亲。

  眼里噙着泪花,柴灵秀撅起嘴来,感动的同时朝着杨伟说道:「哥,你跟我
把这盅酒喝了吧!」

  酣辣的酒水淌进肚子里,不醉也三分,又没旁人打搅,柴灵秀便把衣服的扣
子敞开了。

  外面是冰天雪地,屋子里却在暖气的烘托下显得热辣辣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懒洋洋的,哪怕一时三刻也是好的,这本来就应该是属于夫妻的时间,- 吃
罢了饭也不收拾,柴灵秀便又倚靠在杨伟的怀里。

  夜个儿两口子在一起只做了一次,早上又给杨伟推了,这绝对不行,说啥今
个儿也要着备回来,得再来一回。

  瞅着媳妇儿赖在自个儿身上的那架门,杨伟推了推她的身子,见没有反应,
头里那一句安慰竟换来了现在的无休无止,一时间让他都觉得脑瓜皮疼。

  都过那么多年的夫妻生活了,还这样黏人,当年同甘共苦走过来,对那曾经
的花前月下还有那如火如荼的蜜意甜言早已没了激情,可以说,杨伟心里存在着
反感的同时早就没那心气了!熏熏然,柴灵秀像那温顺的猫儿扎在杨伟的怀里,
蹭着。

  半天也不见他有个反应,并不在意,柴灵秀带着酥醉把手探到了老爷们的卡
么裆里,摸了几摸过后就主动开始解他的裤带。

  杨伟连连安抚,婉言说道:「歇会儿吧,下午我还得回学校呢!」

  拒绝着,柴灵秀哼哼道:「不,就要来,你说了不让我委屈了,咱俩来完了
再歇着~」

  闭着眼睛,根本没看到老爷们脸上的变化,柴灵秀胡乱地抻扯着自个儿身上
的衣服,随即又开始给老爷们解扣子,扥掉他的裤衩之后捏住了杨伟的小鸟,把
那柔嫩的小嘴凑了过去,好不嫌弃就给他叼上了。

  杨伟靠在炕头的被子上四仰八叉瘫倒着,被强行捋开包皮后「呃~」了一声。

  媳妇儿用嘴给唆了狗鸡原本是件高兴的事儿,可他的脸上却显得颇为无奈,
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夫妻这近十八年的生活里,跟媳妇儿柴灵秀的感情由激情澎湃到中规中矩,
再到现在,始终是一成不变,相安无事。

  内心里,他对柴灵秀是三分敬佩七分惧怕,那种深入到了骨子里的忌惮在房
事里随着年龄的增长与日俱增,尤为显眼。

  别看杨伟躺着让媳妇儿伺候,说心里话,他现在不但感觉不到快感,反而越
来越觉得媳妇儿把他当成了床头上的发泄工具,成了玩物。

  那种强买强卖的感觉令杨伟很反感,还由不得他来反抗,哪如学校里的许老
师温柔,善解人意,处处听之任之。

  暑期杨伟历经了挨打,又在头里经过褚艳艳那么一出,既然没法在家门口偷
嘴,应那句「远嫖近赌」

  的说法,在学校里暧昧着总该可以了吧,便再没遮掩,在一中和一个女老师
偷偷摸摸好上了。

  杨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本身学校里就有好几个同行偷偷摸摸干着这种事
儿。

  再说了,男人嘛,生理需求也得释放,何况那小许老师的男人在县医院又是
个沾花惹草经常不回家的主儿,她男人不懂情调,自个儿还不得好好照顾照顾疼
疼人家。

  这一来二去俩人就搭顾上了,几次下来,两个偷腥的人便找到了宣泄口,在
各自的身体上得到了满足,也让杨伟找寻到了当年结婚时的感觉。

  话说回来,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有几个人规规矩矩老老实实?这年头
早就不兴那套玩意了。

  当时机成熟有了条件和资本后,有几个人还能安于现状?于是便暗度陈仓,
偷偷干起来了。

  杨伟认为,这一来是适应社会潮流,以前的那种隐隐令人不满足的生活就得
换换,换些激情的事儿做,而小许老师恰恰就是那个激情的所在,她年轻漂亮、
温柔体贴,可比和褚艳艳接触起来更有安全感,更有味道,又守在身边,自然也
就成了一个替代,媳妇儿一样的人儿;二来,自个儿是学校数学组的带头人,除
了补课之外,找小许老师来个单独学习探讨之类的也不容易被人觉察,随心所欲,
可谓是近水楼台得天独厚,这样的便利条件再不利用,简直不符合时代要求;三
来,那小许老师曾经还是自个儿的学生呢,而她的爸爸更是教育口的领导,打着
灯笼都找不着这样的好事,彼此之间更应该维护好关系,互帮互助。

  反观家里头的媳妇儿,家花再好也不如野花香,再说这家花都吃了快二十年
了,不但成了桎梏,而且味如嚼蜡令人没了胃口,哪如那小许老师能让人灵魂出
窍,能够让人体验到那种高高在上支配的感觉- 授人以柄的事儿杨伟不会做,但
他现在绝不会难为自个儿了,也有很好的借口可说,唯一令他担忧的是,爸妈住
在了大哥家,冒猛子跑到教职工宿舍还要提防,令他很反感但又说不出话来。

  「快来~」

  就在杨伟心事重重时,媳妇儿又在耳边催促起他,杨伟心里哀叹了一声,就
被柴灵秀推倒了身子,把个肥嘟嘟的大屁股甩给了他,直接堵在了嘴上。

  柴灵秀趴在杨伟的两腿之间,摸着那爱不释手的阳物,这一回她没有叫他夯
货,也没有说那多余的话,给老爷们的家伙用手和嘴反复捋着,一口口化着,直
把他那根阳物捋得又红又硬,还不忘用扭捏着屁股磨着老爷们的脸儿,在老爷们
那似有似无如蜻蜓点水一般的舔嘬下,身子显得疲沓沓,透着酸软无力。

  肉穴翕合间,柴灵秀只想把自个儿的腿劈得更开,叫老爷们那张舌头对着自
个儿下面好好舔弄一番,把那心门彻底敞露给他,好叫老爷们在插入前儿能够舒
舒服服,离家后也不用惦记。

  几个呼吸下来,柴灵秀就觉得虫蚁噬咬的身体酸胀难耐,麻心儿一样开始滴
沥出滚烫的液体,在老爷们那张热嘴的吹拂下不堪撩拨,嘤了一声便成了无骨的
长虫,贴趴在他的身上,嘴里有气无力地唤:「哥,你快来上我的身子~」

  杨伟鼓秋着爬起来,往昔媳妇儿那令他着迷的身子如今看来竟失去了光彩,
如不是心里还有一丝对媳妇儿的愧疚,他真懒得动弹,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还
要听从命令爬到她身上卖力耕耘了。

  当那硬邦邦的家伙插入到自个儿身体里时,柴灵秀整个人便如那沸腾的水,
再也不能静止。

  她摒弃了所有凡世间的嘈杂,一门心思躺在大炕上,呼号着喊了起来:「肏
我~哥,你狠狠地肏我~」

  这股子劲儿直到把杨伟折腾得有气无力,软了又硬,硬了又软,不知几个来
回,直至彼此换了个姿势,女上男下,把个杨伟的体液榨出来,柴灵秀才停止了
折腾。

  小憩了一会儿,柴灵秀让杨伟躺在炕上再歇息歇息,知道他累,就可着劲给
他腾轻。

  穿戴整齐之后,柴灵秀给老爷们准备了几颗白菜预备带给县城的公公婆婆吃,
剩下的那条鱼又没有做好,只得暂时作罢,担心路滑,过了四点就开始给老爷们
打点行装,一番千叮咛万嘱咐过后把他送出了家门。

  送出胡同口,村口一骑车汉子晃晃悠悠过来,高声叫了一嗓子:「老杨啊,
这是返校去吗?」

  听到那粗野的声音,杨伟皱了皱眉,嘴上应承,心里却老大不乐意了:「一
身泥腿子样儿,你算个屁,老杨也是你叫的?」

  原本那汉子的说词也没什么错,但凡是村里年纪相当的大多如此称呼,在姓
氏前面都是冠个「老」

  字相称,像什么老张、老李、老刘之类的,因为杨伟上面有个哥哥,或许该
称呼杨伟叫做杨二、二杨或者老二,可不管怎样称呼都不如直呼老杨来得痛快,
况且杨伟的大哥搬到县城已经四五年了,那个汉子也就不分老大老二,统称他们
为老杨了。

  之所以杨伟不爱听那个称呼,是有原因的。

  想当初高考恢复之后杨伟就顺利地考上了师大,这就等于彻彻底底跻身到教
师行列里,吃了公家粮。

  你想啊,当时农村能考学出去的,本身就是一份莫大的荣誉,这和当兵走出
去的又自不同了,凭的都是真材实料。

  这么多年过来,杨老师这个称呼似乎已经成为一个光环,一种荣耀,罩在杨
伟的头上,而他所接触的人群大多也都是正经八板的教师这一行列,回头再听别
人称呼他老杨,心里当然不痛快了。

  老家的哥们赵伯起、赵世在以及贾景林等人跟杨伟关系莫逆,那哥仨心里认
为弟兄里出了个老师又是哥们,便给他抬点儿称呼起了「杨老师」,后来连家里
的孩子也这般称呼,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叫什么「叔伯大大」,杨伟在心里也颇为
认可这个称呼。

  本身杨伟看起来又文绉绉的,家里祖上确实又是书香门第,那骨子里本来就
带着一股傲气,去年评为特级教师之后,更是心高气傲,对于村里那些粗俗称谓
自然也就更加难以接受了- 「赵老哥,你这又是跑去哪家忙乎去了?」

  这人名叫赵解放,子随父业在沟头堡当着知客,大事小事都挺能张罗的,所
以柴灵秀自然客客气气问了一句。

  「嗨,也没啥事,这不还有个把月不到的工夫就该过年了吗,刚去了大队转
悠了一圈,跟那帮老家伙们练练手。」

  赵解放说的是敲锣打鼓的事儿,柴灵秀也知道跳会里面有他一号,闲说了两
句送走了他,这时就看儿子杨书香和两个侄儿伙计晃晃悠悠地从村东走来,于是
便朝着东头呼唤了起来。

  杨书香小跑着来到了柴灵秀面前,杨伟一看儿子头顶冒汗,脸儿也是红扑扑
的,知道他又出去疯跑了,便嘟噜着脸,眉头子一皱没鼻子没脸地数落起来:
「看你吊儿郎当的样儿,成天在外面疯跑,我就说你能玩出个什么牌儿名来?我
告诉你,如果你将来考不上一中,眼么前咱县里头倒是建了个开发区,我看你初
中毕业上班就得了,也省得叫我操心。」

  又是长篇大论,一套一套的,听得杨书香心里直起腻,中分露出的脑门上拧
出了一个疙瘩。

  杨书香看了一眼杨伟,心说话:「本来下午玩得开开心心,挺好。

  该走了还闹幺蛾子,让我不痛快……牌儿名?你吃我妈的屄又吃她咂儿就吃
出了牌儿名?「

  心里恼怒,杨书香用舌头舔着嘴唇翻着白眼,于阴阳怪气中回了一句嘴:
「不牌儿名!我从学校往家里头拿回来的奖状代表一切,反正我也没挨过老师吓
唬!」

  见儿子这幅德行,杨伟瞪大了眼睛伸手指了向他,正要继续训斥,柴灵秀急
忙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我会督促儿子的。

  天冷路滑,你多注意安全,把菜送到他大大那就赶紧往学校赶。「给老爷们
把围脖系好,拍了拍他胳膊。

  一提到书香的大大,杨伟的心里更来气了,亲大哥那样出身的,人家俩孩子
都能在一中毕业,己个儿家的孩子要是考不上一中,自个儿还怎么在同事面前抬
头?怎么在村里立足行走?杨伟骑上了自行车,抻开围脖瞪了一眼杨书香,嘴里
翻翻着:「不好好念书就知道给我脸上抹黑,丢人现眼!你盯死也改不了!」

  摔了一句,气恼恼地骑车走了。

  看着爸爸渐行渐远的背影,杨书香气炸了肺,眼里窜着火,他瞅向妈妈,说
道:「别的先不说,他就不知道关门教子吗?还老师呢?」

  转身之际,看到脚下一粒石子,杨书香轮脚踢了过去,什么玩意啊,败兴,
又弄了一肚子气。

  到了晚上,终于没人在旁边骚扰了,落得个耳根子清净。

  这日子不怕过就怕比,以前还没觉着多大落差,这半年的生活过来,杨书香
越来越觉得爸爸有些多余,他想不明白,不知道杨伟哪根筋搭错了,有事没事就
耐跟自个儿过不去。

  盘腿坐在大炕上,杨书香踏实下心,悠哉悠哉地看着电视剧,不再寻思恼人
的事儿。

  他看到剧中这个罗四海继屠一笑之后再次精彩出镜,只不过身边没了发哥,
但那一手麻将玩的,真绝!原本是清一色的万字牌,捡了个一筒之后居然在卓一
夫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给他换成了十三幺,简直太神乎其神了。

  时下到了年根底下,耍钱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别看杨书香没摸过,但他嘴里
也能念叨出个天九王和地九娘来,也知道前后道配牌,庄家杀锅。

  这耍钱赌博之所以令人着迷,全在捋牌比点那一刻,不管是金花还是牌九,
还是那五张牌的翻帕子,一翻一瞪眼,玩得就是个心跳,但漏进去就出不来了,
这方面杨书香倒是从来不敢驳妈妈的意,一丁点都不敢沾染耍钱的习气!看电视
剧,热血沸腾归热血沸腾,如果没有了七情六欲,那还是人吗?杨书香在心里想:
「妈妈不是说了吗,那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不过呢,看看也是无伤大雅,只要我不沾它,不就没事了吗!「就在杨书香
沉浸在电视里的精彩内容时,柴灵秀走进屋子,她脱鞋上炕把厚毛裤一脱,点了
一根牡丹也跟着儿子一起看了起来。

  像这样的日子,娘俩倒也适应,不像最初时因为杨伟不在身边而显得那么孤
单寂寞- 其实县城离家也不是特别远,除了那次老爷们挨打之后,另一个主要原
因是,柴灵秀觉得自家男人教书辛苦,冬天黑的早不说,路面上的车辆现在也是
越来越多起来,骑车并不安全,便不让杨伟顶着西北风往家赶了。

  杨伟走后,柴灵秀心里想:「熬过这冬仨月等过了五一天气变暖,他也就不
再住校了,就能在家陪着我啦」。

  又一想:「他去年带高一就已经很忙了,现在带着高二课程又这么紧,到了
高三还不得更紧张,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阵阵愁绪飘上心头,惹恼了四九年华的人,陷入了沉思里。

  自打前年杨伟带着毕业班取得了优异成绩而被评上特级教师之后,柴灵秀总
感觉自个儿家老爷们的身上有所变化。

  这股子莫名的感觉日益加深,尤其这半年……柴灵秀掸着烟灰,咂么着,或
许是这阵子他长期不在我身边有些陌生了吧!每次老爷们离家返校,柴灵秀的心
里难免要小小波动一番,别看她已经三十五了,可这人之常情谁又能左右得了,
还不都是一马勺吃饭,家家都是如此。

  柴灵秀一边抽烟一边想着心事,可把一旁看电视的杨书香的烟瘾勾得出来,
其实也不怪他,谁叫柴灵秀就在他的身边,想不闻烟儿都难。

  不敢跟妈妈要烟,更不敢从口袋里掏烟抽,生怕妈妈知道了自个儿学会了抽
烟,刚逃过一劫的杨书香哪还敢滋毛,只得忍着,又麻溜溜憋得难受,便搭手放
在妈妈的大腿上,胡撸起来。

  这下意识的动作一起,手掌接触到妈妈身子的感觉顿时影响到杨书香,他心
里就琢磨开了:「也不知她这线裤里面穿没穿健美裤?」

  手里摸到的都是毛线,这哪里摸得出来。

  杨书香只穿了秋衣秋裤,便随口说了一句:「你不嫌热?」

  柴灵秀正走神,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声:「啊,干嘛?」

  杨书香扫了一眼妈妈,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想:「我爸一走她就
又得好几天茶饭不思了,妈妈,你这又是何苦呢?」

  杨书香没法理解柴灵秀的心情,想起了千王之王电视剧的开头曲,嘴角一扬,
念叨着唱了起来:「情场中几多高手,用爱将心去偷,就像你偷得痴情,剩我一
世忧……用欺也用骗,用几多好计谋……盗得芳心,然后之诸脑后……剩下我痴
痴泪流,未解心里忧……」

  见儿子那摇头晃脑哼哼唧唧的样子煞有介事,柴灵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边
笑边把儿子的手撩开,说道:「小宵孩懂得个屁,偷什么,还泪流呢!谁又心里
忧呢?」

  杨书香看妈妈露出个勉强的笑脸,呵的一声,扬起眉毛质问:「还否认,难
道不是?我告你,那可不是我说的,都是电视剧唱的。

  你没看到谭晓棠跟南神眼四哥说吗,再也不离开你啦!「说完,手又搭在柴
灵秀的大腿上,对着线裤抻来抻去。

  柴灵秀把儿子作怪的手提了起来,严肃地说:「我先警告你,以后可不许沾
这玩意,别到时候把我都给坑进去。

  还有,别尽顾着说我,我先问问你在学校有没有再收到别的女孩给你写的小
情书?「

  杨书香没再嬉笑,把目光注视过去,扬起手朝着后面一卜楞,说道:「妈,
你听啊!」

  电视里传来了令人心醉的声音:情场中几多高手……用爱将心偷……歌声传
进柴灵秀的耳朵里,她盯着镜头看着,为之一愣,随后又听到儿子说道:「那些
情书都在我抽屉里搁着呢,儿子跟你说过,让你看的。

  妈,我对那些玩意一点兴趣没有,就咱们娘俩,儿子不骗你!「收回目光,
柴灵秀望向杨书香,她怔怔地看,捕捉到的是儿子眼里的一片澄清,极为纯粹。

  刹那间,柴灵秀的心里似乎找到了寄托,一片空灵:杨哥不在我的身边,还
有我儿子陪我做伴儿呢!我儿子不会欺骗我的,这是我们娘俩之间的心意相通,
我信!

           第十四集、这辈子,第一次

  自打杨书香上了初中以来,情书三天两头有人隔窗送来,追求爱慕他的人不
敢说排成了队,起码班内班外都有人惦记过他。

  历经了一年半的初中生活,女孩见他无动于衷,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这上,仍
不死心的偷偷暗恋着他。

  这改革大潮席卷之下,女孩子们也不再保守,时下管那男女交朋友叫「处对
象」,其实杨书香心里很清楚,一个初中孩子懂得个屁,还搞对象?搞你小妹啊!

  疯了吧唧的,这不开玩笑吗!还不如交个笔友来个两地神交玩得自在。

  之所以杨书香说现在的女孩子疯了吧唧胆大开放,也是在于她们故作成熟,
而表现出来又差强人意,太不伦不类了。

  至于说赵焕章提早接触了这方面的事儿,杨书香认为那都是发生在哥们身上
的事儿,自当别论。

  今儿个妈妈提到了这个「搞对象」

  的问题,虽没有问得过于直白,但矛头所指却非常清楚。

  杨书香连想都没想就摇起了头,自嘲地说:「我自个儿还顾不过来呢,还有
功夫搞那玩意!」

  见妈妈正拿眼睛扫视着自个儿,杨书香瞥了她一眼,道:「回头别又让你替
我操心,说什么早恋啊!不学好啦!」

  柴灵秀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我说过吗?」

  总感觉有些不对,回过神来,杨书香指着妈妈嚷嚷着:「呦呦呦,明明说的
是你,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就说你是搞计划生育的懂得多一些吧,可也不能总
问我这些没意思的事儿!」

  挪着屁股,杨书香靠近了柴灵秀的身体,改而把手攀附到她的胸口,又开始
不老实起来。

  柴灵秀的心口被儿子揉来揉去,她伸手打了一下,瞪着眼睛吓唬道:「就因
为我是搞计划生育的,更应该了解你在学校里的情况,谁叫你到了这岁数呢,还
不许我问了?再说了,难道你还少让我操心了!」

  说着说着,她把头一低,用手指了指自个儿的脑袋,数落起儿子:「你看看,
操心操得我都长白头发了!」

  杨书香看着妈妈那满头青丝,并没有看到半根所谓的白头发,他便嬉皮笑脸
地把目光盯向柴灵秀高高鼓起的毛衣,靠近身子得寸进尺地把手伸进了她的毛衣
里面,隔着妈妈的背心捏起了她的咂头,边揉还边说:「白头发倒没看见,不过
咂头儿倒是让我摸到了。

  嘿嘿~那我给你宽宽心总是好的吧,省得你惦记着我爸爸。「明知儿子说得
不是那么正经,可听他这么一说,柴灵秀的心里还是很有感觉:」原来儿子心里
有我,哼~这臭小子就会跟我玩这套,都十六七了还离不开我…

  …「,一阵慨叹过后,柴灵秀被捏得浑身燥热,推着儿子的手,忙说道:」
还有完没完啊,捏来捏去的没看到我都出汗了吗?「

  看妈妈脸上不似恼怒,杨书香又在她那变硬的咂头儿上捏了捏,抽出手时还
舔着脸把手指放在鼻尖上闻了闻,惹得柴灵秀一阵白眼,哭笑不得地问:「啥味?

  - 你个臭缺德的!「说出此话,她心里却又想起老爷们跟她崩锅儿的事儿,
慨叹春宵苦短的同时身体随之燥热起来。

  拿眼瞟着妈妈,杨书香直言不讳地说:「肉味呗!」

  怕柴灵秀不信,还把手举了起来递了过去,打算让她也闻闻。

  直接被柴灵秀打掉,她瞪着眼说:「有啥好闻的,真是的!」

  见妈妈翻身坐起,杨书香的心里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些事儿:「昨个儿晚上
看到爸爸趴在妈妈心口和下面来回吃,还吃得津津有味,这书上描写的爱抚难道
说的就是舔屄吃咂儿?想必是的,不然妈妈也不会死乞白赖地催促爸爸,后来又
在爸爸的攻势下浪成那样,跟个长虫似的没了骨头」。

  这心里的想法一出,杨书香就觉得心跳开始加速,脸上发热也不好意思再追
过去继续摸妈妈的咂头儿了。

  杨书香正有些心思不定,眼睛踅摸着就看到妈妈把线裤从腿上脱了下来,露
出了里面穿着的蓝色健美裤。

  恍然大悟之下,总算明白过来:「我说怎么没看到她脚底下踩着的那根带儿
呢?原来这根带儿是别在了线裤里。」

  眼前一阵短暂的眩晕,杨书香见妈妈撅起屁股把炕头的窗帘拿了下来,起身
挂在了窗户上,转身间那屁股和大腿又完全地暴露在自个儿的眼前,肉肉乎乎一
片紧绷。

  柴灵秀背对着儿子把窗帘拿在手里,撅起来的屁股看起来极为浑圆挺实,起
身挂窗帘时的那两条修长的大腿也是弹性十足,把个杨书香看得两眼发直,魂不
守舍之间脑子里又是一片朦胧。

  那样子怎么形容此时的杨书香呢?就像无数只苍蝇围在他的头顶嗡嗡地叫:
「真紧啊,妈妈的屁股和大腿真紧啊!」

  心跳加速令人难以抑制,血往上涌给杨书香带来的不光是呼吸困难,眼前似
又出现了一片幻觉,如坠云里雾里。

  「马路上的积雪已经轧成了冰板儿,明儿个不定得多滑呢?」

  望着窗外,一阵喃喃自语,柴灵秀挂好了窗帘,又撅着屁股把炕头旮旯里的
褥子被窝搬了下来,屋子里因土暖的缘故本就很热,被窝儿又因晚上大锅熬了鱼
而被包了一遍,通里到外都能感受到被子的火热,怕上火,柴灵秀便把被子搬到
了炕梢。

  杨书香两眼发贼,尤其是当他看到妈妈跪在炕里挪来挪去时把屁股撅起来的
样子,眼睛就更亮了,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呼吸都乱了:「我说她们怎么都喜欢
穿健美裤呢,还真把女人的屁股和大腿箍出来了,简直……」,本来想说臭美,
但又觉得用词不当,他心里简直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妈妈的屁股和
大腿被健美裤一包,看得杨书香那叫一个精神恍惚,喘气就跟喝了半斤二锅头的
情况差不多,要是没有嗓子眼挡着的话,恐怕心都会从杨书香的嘴里蹦出来。

  就在杨书香魂不守舍之时,柴灵秀催促道:「赶紧洗脚洗屁股早点上床歇着,
明儿个你还要早起上学呢!」

  哪知道身后有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的屁股,满没听她哈哈。

  久久听不到回音,回头一看,见儿子半张着嘴直勾勾的样儿,柴灵秀跪在床
里忙低头打量自个儿的身子,她实在没看出身上哪里有异,便大声喊了一句:
「喂,听见我说话没有?你看什么呢,这幅德行!」

  柴灵秀哪见过儿子这幅痴痴呆呆的模样,她心里还在纳闷:「我又没吓唬他,
更没动手打他,干嘛苶呆呆的发愣?」

  她在乡妇联工作,平时的工作内容都是和计划生育相关,也知道男孩和女孩
到了青春期时心理有所变化,说是这样说,可实际情况临到己个儿身上时就完全
变了,就好像医者难自医,更不会给家人看病一样。

  沾上己个儿家的儿子,柴灵秀的那股机灵劲儿也没了,心里变得跟个懵鹰似
的。

  儿子肉来肉去从那炕沿来回蹭着屁股,柴灵秀又赶忙吓唬一声:「赶紧洗脚
洗屁股介,上床睡觉」,杨书香脸上一红,如梦方醒,这时候灵光一闪,心想:
「对呀,不如今儿个我就给妈妈洗洗脚,那样是不是……」

  心随意动,杨书香为自个儿的随机应变沾沾自喜,他低头从柜子底下拿出脸
盆,赶紧行动起来- 杨书香是柴灵秀一手拉扯大的,别看柴灵秀以前经常动手打
他,但妈妈疼儿子那绝对是真疼,老话说得好「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何况
柴灵秀本来就是个俊人,不管是发怒还是温柔,印在杨书香的脑海中都是一个样
儿。

  其时杨书香这所有的表现都是男孩到了青春期普遍该有的现象,儿子爱妈妈
呗!哪个男孩不是这样!何况昨儿个至今他又经历了好几个健美裤的镜头,心底
里的慕儒之情迸发出来就越发强烈,想要再多亲近亲近,多看两眼自个儿的亲妈。

  给盆子倒好了水又调了温度,在妈妈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杨书香返身回来了,
也不管柴灵秀同意不同意,干脆直接给她脱掉了脚上所穿的小白袜。

  柴灵秀自然是受宠若惊,脸上带笑,说了句:「今儿我好像看到了老爷儿打
西边升起来了」。

  心里却美滋滋地想:「到了十六七还总叫我提心吊胆,原来儿子心里也记挂
着我这个当妈的,没白疼他!」

  握住了妈妈的小脚,杨书香蹲在地上仔细打量着。

  这对小脚丫洁白细腻,饱满润滑充溢在自个儿的手掌之间,他鼻子里偷偷嗅
着,竟没有闻到什么异味,手心里也没感觉到潮湿粘乎。

  觉得怪异,杨书香心神不定地想:「咋就没在妈妈脚上看到茧子呢?肥嘟嘟
的摸起来还挺有手感的,走了一天的路居然还不臭,还那么滑溜,又白又嫩的,
我真想亲一口妈妈的脚尝尝。」

  不说杨书香的心思百转,翻回头看看炕上坐着的女人,眼神里充满了柔情,
她细细打量着身下捧起己个儿脚丫的孩子,心里想着:「香儿就是平时淘了点,
其实这也不是坏事儿,男孩子不都是这样成长起来的吗,不玩不闹那是傻子,我
当初念中学时比他还淘呢……他学习又盯气,又不搞对象,我还强求什么呢?」

  那一对小脚丫试图轻轻摩挲,却在交叉并拢时被杨书香紧紧握在手心里,女
人便不再动作,像个小女生一样安静地坐在炕沿上,把她那双颀长健美的双腿耷
拉下来任由男孩捧起来。

  女人居高临下看着男孩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想象着他脸上的表情,便在
脸上露出了甜美柔娴的笑容。

  蹲在地上的男孩双手捧着如玉娇莲,脸上则带着深深的慕儒之情、渴求之念,
心如擂鼓。

  这一年冬,女人三十五岁,风华正茂;男孩十六岁,青春涌动。

  男孩这辈子第一次伺候别人,伺候的是他己个儿的妈妈。

  那一瞬间,母子二人谁也没有动,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要把那感人的画面
永远停留在这温馨的夜晚,留在这温暖的房里,凿刻出一卷画雕。

  遥想着当年一把屎一把尿又提心吊胆地把儿子拉扯成人,时光匆匆如水,眨
眼间就过去了十多个春夏秋冬,如今乌鸦反哺,女人的心里又岂能没有感觉,不
知不觉中,柴灵秀的手就伸了过去,轻轻搭在了儿子的脑袋上,抚摸起来。

  杨书香使劲压抑着身体的颤抖,捧着妈妈的脚丫早已忘记给她洗脚的事儿,
正当杨书香痴痴傻傻时,脑袋被什么按住了,这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的提示,不亚
于当头喝棒,瞬间便把杨书香从幻境中拉回到了现实,他抬头朝着妈妈呲牙一笑,
心里嘭嘭直跳,不敢再去胡思乱想,便把柴灵秀的脚放在了水里。

  杨书香轻轻拨水搓动着妈妈的玉莲,揉来揉去也摆脱不了困境,越发难以控
制心情,给闹腾得嗓子一阵阵干咽唾液,总感觉呼吸不够用了。

  左手撩拨着水,杨书香用右手托着妈妈的脚心,凝神看向这两只如雪如霜的
小脚丫时,心里头飘飘忽忽就蹦跶出七十二条教义里的四大白:「地上的雪,瓦
上的霜,娘的奶水,白菜帮」,甫一想到这个说辞,便又在心里想到:「是不是
该改一改呢?把妈妈的脚丫给加进去呢?不对,那就不是四大白了,该叫五大白
了。

  可那样就又不对了,琴娘的脚丫和艳娘的脚丫可是没有妈妈的白,连我亲娘
娘的也算上,都比不过妈妈的脚,可如果把妈妈的脚丫加入到四大白里,七十二
条则要改为七十二条加一句,那又不对了。「一时之间,杨书香的脑子里乱七八
糟,像沟头堡后身的青龙河开闸放水一般,念头不受约束地奔涌咆哮起来。

  见儿子对着己个儿的脚丫子搓来搓去,捏了揉揉了捏,这哪是洗脚啊,又见
他身体卜卜愣愣动来动去,柴灵秀喊了一句「好啦」,可儿子依旧一搓再搓,似
乎没听到自个儿嘴里所说的话,便胡噜了一把杨书香的脑袋,嘴里说了一声:
「都快把妈妈的脚丫子搓秃噜皮啦~」

  杨书香这才罢手,傻笑一声给妈妈擦干净了脚,顺手一带把她健美裤的脚带
勾在脚心上,直瞅着柴灵秀分开双腿走下床- 瞬间,杨书香甫见妈妈两腿间高耸
的坟丘,登时心里又是一阵剧烈狂跳。

  那肥丢丢的肉馒头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害得书香卡么裆里的玩意当场就立
正敬礼,差点没当着柴灵秀的面喊出:「妈,你咋又没穿内裤呢!」

  「你也洗洗睡吧!」

  柴灵秀居高临下看去,不知儿子蹲在地上琢磨什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
她借着关电视催促一声。

  「啊~哦~」

  杨书香支支吾吾应答,狼狈逃出了东屋。

  一通洗漱完毕,回到自个儿的房里时,杨书香借着咳嗽的掩盖点了一根牡丹。

  边抽边随手拨楞卡么裆里的狗鸡,他无奈加自嘲地说「狗鸡哥呀狗鸡哥,你
说你这是咋回事?你这棍将军还没见水劳关咋就湿了呢?」

  自嘲之下,杨书香摇了摇头,不知咋的,脑子里突地一下就蹦出了夜个儿晚
上梦见的场景,那一幕幕荒唐而又令人兴奋的事儿,把个小伙子弄得激灵灵打了
个冷战,心里一遍遍说:「难道,难道你还……你个混账东西,早上扇的嘴巴白
挨了……」

  屋子里的燥热没有因为脱掉衣服而令人感到一丝凉爽,反而无孔不入,搅得
人心惶惶。

  脑子里迸发出来的念头横生出来,刹那间杨书香只觉着自个儿就像个抢劫杀
人的罪犯,上天入地无处不在都是眼睛,在无形中盯着他瞧,杨书香惶恐地环顾
着四周,明知根本没有人,却还是心里倍儿不踏实。

  狠狠地嘬了一口烟,那股子无形的东西仿佛如影随形一般,又好似贴在他的
后脊颈上,叫他根本没法躲避又无处躲藏,甩也甩不掉。

  昨晚上已经射了一裤衩了,害得杨书香大早起就郁闷不断,经由西场上一通
嘶吼本以为已经甩掉枷锁,不再烦恼,谁知道现在脑子里又闪现出那个念头。

  「你个混账东西,脑子里想的都是啥?你还不如杀人放火介呢!」

  愣瞪起眼睛的一刻,眼神里分明藏着狠戾,扔掉烟头,毫不犹豫杨书香就照
着自个儿的脸上左右开弓来了俩嘴巴,他要扇醒自个儿,谁叫自个儿脑子里起了
歪心思的,起歪心思就该打。

  「以后要是再敢犯浑,绝不轻饶!」

  脸上火辣辣的,更多的是心里别扭,谴责内心的同时,杨书香抓住了自个儿
的头发,在心里一遍遍地在告诫着自个儿,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对谁都不能对她
那样儿。

  这卡么裆里的狗鸡也真是的,你就不能叫小书香消停一会儿吗?明明无法挣
脱上面箍着的那一层包皮,还要死乞白赖地自找难受,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害
得他扇了两个嘴巴,你未免欺人太甚了!躺在床里慢慢受着煎熬,那滋味可以说
比昨晚上还要痛苦,也不知心里咋想的,咋就那么不是人呢?照着大腿上狠狠地
拧了一把,死咬着牙,杨书香狠狠地说:「这是替妈妈教训你的,叫你瞎琢磨,
我叫你不是人……」

  ……转天的清晨五点半,杨书香从床上爬了起来,叠被摘窗帘一通折腾,这
时柴灵秀也把挂面煮了出来,加了一个鸡蛋给儿子盛了满满一海碗。

  杨书香小心翼翼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跑到外面的泔水桶里尿了一泡,回身走
进堂屋时,寻睃了一眼妈妈,听她催促着吃饭,一通刷牙洗脸,坐在矮八仙桌前
闷头吃起了面条- 柴灵秀坐在一旁的马扎上,见儿子啼哩秃噜如风卷残云一般就
把那海碗里的面条cei了,忙把剩下的拐子鱼给儿子放到饭盒里,叫杨书香给
贾凤鞠带去,柴灵秀直说直嘱咐:「送给你大姐之后就回你们中学,这两天天儿
冷,在学校可别四处乱跑瞎转悠,别让我总为你提着心。」

  又给杨书香兜门里揣了十块钱,留他中午吃饭。

  杨书香低着头,抹了一把嘴角,说:「给我那么多干嘛?我这兜里还有五块
呢。」

  就听妈妈嘴里念叨着:「留你花!你饭量那么大,又能吃,不得给你多预备
点?要不中午就去你姥家吃?你那样儿看我干吗?难道你会主动跑到妇联跟我一
块吃……」

  妈妈越来越啰嗦了,从她手里接过大衣和围脖,杨书香又听妈妈唠叨起来:
「早点去路边等着介,省得叫外面的人等你」。

  他嬉笑着抱住了柴灵秀,连连说着省得省得,挎上书包走出家门。

  送走儿子,柴灵秀好歹吃了半碗面条,把八仙桌收拾干净立在墙角,猛然想
起了什么。

  走进儿子房里,看盖着被窝的窗帘鼓鼓囊囊的,撩开一看,简直气坏了。

  原来儿子又自作主张地脱了棉裤棉袄,一拍大腿,柴灵秀心里一阵发紧:
「这么冷的天再把他的身子骨冻坏了」,瞅着手表上的时间,急匆匆出屋跑到了
西场。

  夜色下,外面一片漆黑。

  就看村口人影绰绰,隐约还能听到一些说话音儿。

  柴灵秀凝神张望,朝着南边大声喊了一嗓子:「香儿,你咋没穿厚实点啊?」

  话音刚落,那一群黑影就动了起来,里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嚷嚷道:「我不冷」,
这话气得柴灵秀直跺脚,但又拿那边的儿子没辙,心里一阵阵念叨:「好你个臭
小子,我让你玩漂,你等着晚上回来我归置你」。

  到底柴灵秀晚上有没有归置儿子,还是说她现在只把「归置」

  儿子当成了嘴边的一句仗口话,用以维持一个当妈妈该有的尊严?还别说,
后来柴灵秀确实是归置了杨书香,按照惯例,依然是老规矩,动用了传说中的九
阴白骨爪。

  与儿子的对峙中,她一把就招呼了下去,握紧之后拧得还真狠,但儿子并没
有做出太大反应,仍犯着轴劲跟她对抗,后来细听听吧,那声音似乎变得可怜兮
兮,脆脆的叫声里只听得他嘴里「妈妈~妈妈」

  叫个不停,如那刚初飞儿的麻雀儿,直叫得柴灵秀心里一片惊疑,目瞪口呆
之下终于醒悟过来。

  一瞧啊,抓着儿子身体的手都忘记收回了,苶呆呆戳在那,脸儿也头一次在
儿子面前臊得面红耳赤。

             第十五集、怒发冲冠

  友情提示:离夏和柴灵秀为VOXCAOZZ(顾长风)笔下创作之人物!
柴灵秀和杨书香的关系为母子哦!

  公路上的雪经过一天两夜的碾压,那冰板儿变得更瓷实了,出溜出溜打滑,
显得特别的难行。

  一群男孩子骑着车喊着号贴着马路边走在头里,不畏严寒不畏路滑,那股子
不怕天地的气势正应了他们现在的岁数,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打敢冲毫不畏惧。

  而女孩子们则乖乖地紧随其后跟着他们,就看公路上不时过上两辆汽车,灯
光晃动下,队伍浩浩荡荡拉成了长龙,在黑夜里显得蔚为壮观- 行了二三里,过
了沟上村南下又过了两个村子,随后直插向东,驶入乡间公路。

  村里路面的积雪被两旁村落的人家铲到了小公路的两侧,相对于大公路的冰
板道来说,乡间小路多少要好走一些。

  就这样,大约又行了五六里地,七拐八拐地过了那老桥口,一行人朝东面又
继续行了三四里地的距离,过了大梦庄村,穿过大梦庄乡镇的马路终于到了梦庄
初级中学。

  大梦庄中学位于乡镇主干路的路东,把角而建,和县城相比谈不上太繁华但
地理位置摆在明面,还算不错。

  此时才刚清晨六点半左右,四周仍旧被一片夜色笼罩,黑压压的显得格外冷
清。

  时间还早,杨书香把书包放在抽斗里,朝着焕章等人一摆手,带着饭盒骑车
朝北面二里外的大梦庄高中跑去。

  到了高中门口,此时大门早已敞开,杨书香也不说话,趁着传达室的教工不
注意径直骑到学校里面的女生宿舍门口,轻车熟路之下朝着里面的一间宿舍喊了
两嗓子:「姐,姐」。

  女生宿舍的灯倒是亮着,听到外面有个男孩呼唤,沉寂了一阵,杨书香又呼
唤两声,这才有个声音答应了出来,随后宿舍的门开了,乌泱泱地跑出来五六个
女孩子,嘻嘻哈哈的声音也像炸锅一样此起彼伏答应起来。

  见一群女孩占自个儿的便宜,杨书香嬉笑着朝她们吹了一哨子,倒不算是流
里流气,但也绝不杵窝子,顿时引来那群学姐的大声呼唤,眼么前的小伙子她们
见过,知道是跟凤鞠一个村的,又知道他妈妈在乡妇联上班,那热乎劲儿就差没
跑到杨书香跟前慰问慰问,亲自给他捂捂手,亲一口喊一个:「姐疼你」。

  众人七嘴八舌催促着贾凤鞠出来,杨书香在外面单脚支着二八车等待着。

  这时,宿舍里走出了一个女孩,有个一米六五的个头倒是不矮,长了个娃娃
脸,眉眼像极了褚艳艳,但个头显然比她妈妈要高出不少,差不多跟马秀琴的个
头相仿,这人便是杨书香嘴里喊的姐姐贾凤鞠。

  贾凤鞠早就听到外面熟悉的呼喊声,当时她正洗着脸呢,跑出来时看到杨书
香后欣喜地问道:「你咋来了?」

  杨书香把饭盒递给了贾凤鞠,笑着说:「给你带点拐子尝尝,对了,钱够花
吗?」

  说着从口袋里把十块钱掏了出来,塞给贾凤鞠。

  贾凤鞠接过饭盒,见杨书香又递给自个儿十块钱,推了一把说:「我手里还
有,不要了。

  最近我妈的身体还行吧?家里没什么事吧?「

  杨书香嬉笑着跟贾凤鞠交代一番。

  人群里几个女生偷看着,在门口叽叽喳喳:「凤鞠,你兄弟够酷啊!」

  「书香你还挺疼姐姐的呦!」

  有个冲逗的更是直接就喊了一句:「姐也想要你疼,跟你搞对象咋样?」

  只是那人平时耍惯了贫嘴,知道杨书香爱闹,又不是那种小白脸,便起哄似
的在人群里咋呼一声,于是乎,一群女孩子又轰笑起来。

  「好呀,小弟求之不得呢~给亲一口吗!」

  杨书香瞅了瞅眼前那几个泼辣女生,朝她们呲了呲牙喊了一句,心里却掂量
着:「瞅这架门,这几个姐姐可又比咱初中那些个小闺女们疯多了,也不知道她
们搞对象是不是也传纸条?」

  这时,就听凤鞠姐说道:「行啦,时间也不早了,趁着宿管没来,你赶紧回
去吧,省得查着你就不好交代了,道儿滑,你路上慢点骑。」

  略一停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贾凤鞠又补充了一句:「回去告她,就说我
没啥事,挺好的……还得上早自习呢,你赶紧回去吧,别看晚了。」

  正要用手吹个哨子,也没太注意贾凤鞠的脸上表情,见姐姐催促,杨书香忙
收回心思,用脚一支二八铁驴,朝着那群看热闹的女生一摆手,说了句:「嘿,
回见吧您呐」,五指插在中分上潇洒一拢,踩着二八加重就招呼下去。

  漆黑如鸦的天儿,杨书香倒着梦庄镇外的公路朝南驶去,依稀能看到右侧辛
家营村里亮着的灯光,他知道,那些人家里也有自个儿上学的同龄,又回头稍微
打量一眼,远处陆家营姥家那头也有星星点点的闪亮,除了同窗自不必说,应该
还有整装待发去上班的人。

  课上无话,眨眼半天就过去了。

  晌午头吃饭杨书香是从来不去妈妈单位的,倒不是杵窝子怕见生人,实在是
因为去了那里跟一群长辈吃饭又要受了拘闷,再说了,自个儿都大小伙子了还依
着靠着妈妈,叫他们见了也会笑话- 从教室里出来前已经晚点儿了,没走的那一
帮子人呼悠着,搭着帮结着伙,背地里又把班主任给骂了一通。

  本来第四节快下课前儿杨书香还惦记着把初一的表侄儿一块喊上,这大马路
上都是冰板儿,叫他中午在学校里凑合吃口就别回介了,可班主任拖拖拉拉讲个
没完没了,只能隔着窗子眼睁睁看着他骑着车子跟着别人走了,也不知他到底是
回陆家营还是跑到他姥家梦庄村,弄得杨书香心里一个劲儿地骂李学强霸占时间。

  课下,已经十一点三十五分。

  从老师家属摆的大饼摊儿上好歹对付口,大部分没回家的便在教室里休息,
杨书香因妈妈不在身边约束,又懒得窝在教室里给那些个小两口们当电灯泡,朝
着几个女生逗了两句贫嘴,嘻嘻哈哈之后便跑到了教室南头转悠去了。

  三间化学试验室位于学校的西南角,因地理位置相对于较为偏僻,并且周围
又种上了不少苍松翠柏,形成了一圈屏障,在罩上这一层神秘面纱的同时,越发
显得这片地界儿的清幽僻静,杨书香在刚来到大梦庄中学时就注意到了这里,最
近一段时间可以说对这里太情有独钟了,不为别的,抽烟不被发现,简直找不到
第二个隐蔽所在了。

  你要说学校外面的男厕所后身儿,其实那里也是在校吸烟群众们的乐园,可

  杨书香绝不会随波逐流地跑到那里傻傻地跟着那一群不入流的学生聚在一起吧嗒

  吧嗒地抽,做人得留后路,搞不好被哪个老师瞧见给捅了出去,学校里挨批
评事儿小,这要是传到妈妈的耳朵里,杨书香免不了要为自个儿的马虎买单,何
况教他的班主任还是他爸爸的同学,综合考虑,杨书香就更不会跑到外面大张旗
鼓的抽烟了。

  溜溜达达顺着小路走到了化学实验室的外面,门是锁着的,里面有些发暗,
不过他还是能在里面的实验桌上看到一些烧杯、试管,还有坩埚之类的实验器材,
至于别的什么东西,因为初二暂时还没有涉及到化学这门课程,有些东西杨书香
并不太清到底是啥。

  往里走到墙边上,这边的门儿也是锁着的,看来中午没有老师在这里鼓捣什
么。

 杨书香不止一次在教室里隔着窗子看到穿着白大褂的杨老师带着一些五大三

  粗的学生们跑到南边做化学实验,这个按理说在五百年前和他该是一家的女
老师年龄并不大,好像没到三十岁吧,也可能三十出一点头。

  据传闻说,这个女杨老师她在早前和男学生之间关系暧昧,杨书香甚至听到
别人闲言闲语说过,她在生完孩子来学校教书前儿,还曾给男学生奶过咂儿,至
于有没有这种事儿杨书香并不清楚,但听多了这种传言,难免耳朵也给磨出了糨
子,信其有了。

  也是,那个杨老师人长得风骚妩媚不说,夏天又喜欢穿着丝袜高跟这些县城
里流行的东西,难免会被人觊觎眼馋,这也是人之常情。

  莫说是男老师们按耐不住雄性荷尔蒙的分泌没事总爱跟她搭顾,也不必说初
三那些个男学生在青春绽放后课上难以专心致志学习,连初二的小子们都在心里
念叨赶紧念初三吧,好能跟杨老师认识认识,哪怕能多看上她一眼,心里也舒服
啊。

  这些事儿杨书香见得多了,他本人对那个本家的老师也是颇有好感,但仅止
于此,绝没有像别的同学那样无聊,偷偷窥视希望能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发现个
蛛丝马迹,当成谈资显摆显摆,于人于己都能让人兴奋个几日几夜睡不着觉。

  扎在犄角旮旯里,深绿色的松树被雪积压着,却不屈不挠。

  一层层的积雪叠在一处,摇摇欲坠的不时被风吹拂散落下一片片霜花模样,
凉凉的。

  这些松树的样子和西方描述的圣诞树差不多,甚至比它们更显郁郁葱葱,有
它们遮挡想必没人发现这里还蹲着一个人,竟然优哉游哉地抽着烟,看那样子,
竟然极其享受。

  就在杨书香一番吞云吐雾过后,王宏和胖墩便呼唤着他的名字跑了过来。

  偷偷观望了一眼,杨书香好整以暇地吸了最后一口烟,用手掸了一下松叶上
的积雪,便把地上那微乎其微的烟灰掩藏掉了,随后一扬手,隔墙把烟屁扔了出
去。

  起身从松树后面现身,杨书香伸展着双臂,大模大样地走了过去。

  没事干的三个人碴着雪向南墙边上靠拢,这时王宏跳着脚往上窜,越着墙头
看到了外面的景象,他开口说:「杨哥,你说这前要是出去打卯,会不会有所收
获?」

  - 「收获不收获我不知道,咱手头上又没家伙事儿,那次瞎猫碰死耗子让我
赶上一回打死了一只兔子,哪轻就那么容易再碰上这等好事。

  不过话说回来了,外面地头里都是雪,兔子要是跑出来觅食的话,兴许能碰
上也说不好。「」胖墩你是不知道,杨哥前个儿下午那弹弓子玩的,鸡头知道吗?
两下就给撂了…要是带着弹弓子该多好啊,这天绝对能碰到点物件儿!「

  王宏比划着大拇哥,跟胖墩说着,又指胖墩太实在,就知道扎着脑袋窝在家
里头。

  倒也让胖墩眼馋的没法,早知道就跑出来了。

  「那咱们去外面转悠转悠,这要是碰上兔子,是不是…」

  一经合计,王宏和胖墩便撺掇起来。

  野兔子平时可不好逮,这雪天是最适合去外面打卯了,渠边河沿儿、野地里
背阴的犄角旮旯、桥洞子树根子底下,这些平时隐蔽的地界儿是那兔子絮窝的地
儿,只要在左近发现有脚印,把心踏实住了,八成就能逮着,要是赶好了,兴许
还能端它一窝呢!当然,前提是你得有一把火枪,没有火枪,指着弹弓子就能把
兔子撂了?那都是扯闲篇,百年不遇!杨书香本来不是个安分的主,经由王宏和
胖墩这么一说,也想出去巴碴巴碴,他够着墙头跳起来朝外扫了一眼,见学校南
面的地里一片莽白之色,铺天盖地由近及远,不管是田间还是渠边,连那光秃秃
的树上都被刷了一层白粉。

  呼吸着那直达肺腑的空气,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通透感觉,一下子身上的那
股野性便荡悠着从心里窜了出来,冲着王宏和胖墩一摆头,说了句走,随后杨书
香摇晃着脑袋头前带路,竟还哼起了曲儿:「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啊~」

  杨书香嘴里整了两句《智取威虎山》,哥仨可就由学校的南头倒着小道来到
了东墙头,往北走了二十来米,正打算跑出东门去地里转悠转悠,就在这时,他
们听到了墙外响起了说话声儿。

  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原本的吴泓玉初一还很嫩,我现在的初二越看
她越耐人了。

  他妈的,这赵焕章不撒手膘着吴泓玉,我看他的得意劲儿越看我就觉着就越
不顺眼了。「」这都哪跟哪的事儿啊?「

  听那墙外的人说的话颠三倒四,哪像个人说的,杨书香瞅了瞅身边的胖墩和
王宏,哥仨面面相觑,实在是莫名其妙,不知那哥们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杨书香大感意外之时,另一个声音带着轻狂的笑,便把话传了过来:
「哈~ 刚哥,趁今个儿人都在,咱找屄养的说道说道介,要是哥们上道的话,咱
也不仗着家门口人欺负他,这要是敢跟咱们贼了吧唧的,就揣屄尅的。」

  沙哑的声音又说了:「皮三,你的这话说到我的心中了。我告你们啊,一,
咱们的家就挨着学校,欺负他们又咋了?二,咱们人多,就欺负他们的人少了。
三,他们因为不敢惹事所以也不敢打架的。

  把烟抽完咱就找他们的别扭,他们被咱们一吓唬,所以准怂了!」-

  他俩刚说完,第三个声音接了下去:「对,刚哥你分析的没错。我看那赵焕
章也不顺眼,还有那个杨书骚,你看杨书骚那个屄样儿,留你妈的一个中分头跟
个汉奸似的,就他们狗堡儿的人会嘚瑟。呵呵,到时候我跟皮三给你拉偏手,叫
他们也知道知道马王爷的厉害!」

  那个叫刚哥的哼了一声,说道:「大奎,你说的我还用拉偏手?我运动员再
干不过他们可就得了!杨书骚?嘿嘿,狗懒子一个!原本的时候,我的心中还觉
着他不含糊呢,后来一看,他就是个逞屄能的怂!一会儿的时候,你俩就看我的
眼睛办事,我只要一吓唬他们,他们就怕了,OK!」

  俩人不约而同说道:「还是刚哥牛屄,这一手玩的好啊!」

  叫刚哥的嘿嘿笑道:「什么叫心理战术?这就叫心理战术!不是跟你们吹牛
逼,除了我的踢球就是专业,我还就擅长玩心理!还别说,你俩的话说到我的心
中了,我先办赵焕章,他杨书骚要是敢仨鼻孔出气的话,连他的一块烩了,妈屄
的,要不是因为我的大姐和他的表哥的家挨着,我他妈的早就揍屄养的了,他妈
不就姓柴吗,不就是在咱乡妇联上班的吗,惹急了把我连他的妈一块给办了,嘿
嘿,那娘们可是够骚,渍渍……」

  站在墙内,杨书香听着墙外那三个混蛋在自说自话,心说话,谁他妈招你们
了?还你妈屄的背后算计人玩。

  杨书香听了一会儿,这外面所说的话可是越说越难听,就在这时,杨书香听
到那个刚哥竟然议论起自个儿的妈妈来,尤其后来说完事儿还哈哈大笑,听那笑
声极其放肆,杨书香的脸儿都给气紫了,这还没完,接着就听大奎说道:「刚哥,
你要不说的话,咱还真把这茬儿给忘了,书骚他妈确实够风骚啊,夏天前我在咱
村西边小树林可不止一次看到过她,那两条大长腿,还有裙子里裹着的那俩大咂
儿,扥楞扥楞的真他妈馋人啊!好几次河边洗澡都对着她吹过哨子呢!」

  「哦?还有这事儿?你妈屄的咋不早跟我说呢!」

  刚哥惊疑道,随后骂了那大奎一句。

  那大奎急忙辩解道:「那前儿你不是说去城里住着了吗……」

  打断了大奎,刚哥说道:「肏,那天的时候,我不是去城里我的大爷家来着
吗,后来又去了我大姐家……倒也是,渍渍渍,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略一停顿,紧接着那刚哥拉着变声期略带沙哑的公鸭嗓笑了起来,笑声过后
甩了一句:「今年夏天放暑假前,他妈妈来学校开家长会,之后我还跑去怹们单
位跟她要避孕套呢~」

  「还有这事?!刚哥你真牛逼啊!那她给你了吗?我还以为你把注意力盯上
……哈哈~刚哥,你快说说~我说那阵子我们咋没见着你人呢,也不知你是去陆
家营你大姐家了还是去县里,总找不到你人。」

  「妈屄的,这陆家营吧,不管是姑奶奶还是媳妇儿,咋都那么骚呢……」

  刚哥顿了顿,似乎在回味着什么,于是又说:「也没啥的好说,那骚娘们低
着头没搭理我呗。我就又问她要,她仍没抬头看我,不过却说话了,说要我的家
的大人来拿,这不羞辱我吗!不过呢,我也没客气的,死死地盯着她看,她让我
近距离给看了个够,我心中想着她的大咂儿和大腿,回味的听她的说话的腻人音
儿,我就在怹们的单位的厕所里想着那浪娘们的身子,嘿~我还捋了一管子呢,
哈哈~可爽死我啦~」

  随后便是一系列哈哈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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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集、我弄死你小波一

  此刻,墙外的叫嚣声和淫笑声此起彼伏,让那凝固的空气都颤抖起来,如同
挂在树枝上的白雪,压得咯吱吱地响。

  杨书香的眉头拧出一个川子,几乎目眦尽裂,伸展的手臂垂在身体两侧,一
对拳头反复捏来捏去,骨节也发出了脆响。

  他愣瞪着眼睛,心口剧烈起伏。

  王宏和胖墩的心都提溜起来,他俩把目光投向杨书香,见杨哥铁青着脸,一
言不发,拳头来回攥着都隐隐约约听到指关节交错的声音。

  「妈了个屄的,倒开始算计起我妈妈来啦!我肏你们小妈妈性的!」

  怒火中烧,杨书香觉着怒发冲冠,头发都竖起来了。

  这仨背后论人短长的狗逼他都认的,是四班的败类,平时不学无术也就罢了,
还时常欺负别人,拿别人找乐玩。

  那个叫刚哥的本名叫许加刚,大梦庄乡镇本村人,没上初中前儿杨书香就认
识他了,因为他亲大姐嫁到了陆家营,还是杨书香姥家的本家,这要是从陆家营
论辈儿的话,那许加刚还得管杨书香叫一声小叔叔呢。

  而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叫李逵,另一个外号叫皮三的本名叫王晓峰,也都是
大梦庄本村人。

  球场上杨书香曾和四班的这三块料打过很多次交道,第一开始前儿杨书香并
未太在意他们几个,后来时间久了他发觉那个叫许加刚的简直就是个无赖,脚下
技术糙的厉害不说,还舔着个屄脸子自诩:「我的踢球就是专业」,咋咋呼呼的
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也不嫌寒碜。

  至于说那个叫大奎的,还不如说他是真李鬼,杨书香听闻他爸妈在村里专注
于练那个所谓的什么中功,神神叨叨的,可想而知这大奎本人是什么货色了。

  而那个皮三王晓峰,杨书香听陈浩天说过,他爸偷鸡摸狗好几次进宫了,这
样一个上梁不正的家庭,儿子能怎么样?他就一个随屁飞,舔屄喝尿帮狗吃屎的
货!就在杨书香气炸了肺心里愤愤然想着事儿前,继而又听到那个皮三言语了一
句:「用不用回家把咱村那些个不念书的找来?」

  就听许加刚亮着公鸭嗓儿叫嚣了一声:「咱们还干不过他们?哼~我还嫌打
他小掉价呢!不过呢,为了吴泓玉的我必须的要找赵焕章,他要是不把吴泓玉让
给我,没完的!」

  「拾金拾银还有拾打拾骂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吧!怎么说他们
也没有当面骂你,自当没听见……不行,绝对不行!谁叫他们骂你妈妈,侮辱你
妈妈就得揍屄养的们……妈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叫你在外面别惹事,别学那地
痞流氓……妈屄的,背地里算计焕章还把你给捎上了,你妈又招他们惹他们什么
了?你说!……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先忍一忍,如果他们胆敢跑到教室找人,
到那前儿再说……」

  心里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杨书香真想朝墙头外面扔几块大砖头子,砸死屄
养的们得了,但转念一想,又咬着牙强自忍了下来。

  回来的路上,王宏早看出了杨哥心里不痛快了,小声说道:「刚才我和胖墩
上厕所前就看肛门和皮三、大奎在女厕所边上了,也不知道这仨屄尅的家走没家
走。」

  一旁的胖墩也说了一句:「那几块料挨着女厕所还不是心怀不轨,哼~」

  刚上初一前,王宏和胖墩议论街霸时说里面的那个叫春丽的娘们不厉害,结
果被大梦庄的许加刚听到了,那许加刚上来就问王宏的名字,并且在得知了王宏
叫什么之后给王宏起了个外号,还当着众人的面说,「以后你别叫王宏了,干脆
叫王眯得了!」

  随后解释说,「你们看他那俩小眼不叫王眯叫啥?」

  这且不说,还管胖墩叫「铁针肥肥」,说他是大型游戏机三国里面那些个头
戴钢盔、手拿炸弹扔雷的,把王宏和胖墩给气坏了,直上去理论。

  许加刚成心找王宏和胖墩的茬儿,要不是杨书香和赵焕章哥俩从中插手帮忙,
他俩真有可能被许加刚给揍了,后来这事过去之后吧,那个曾经惦记打他俩的人
被分到了四班,也既是王宏嘴里说的那个叫肛门的小子,要么王宏和胖墩在说话
时会带着一些情绪呢。

  除了焕章,这事儿还牵扯到了自个儿,杨书香觉得再没必要把王宏和胖墩拉
进来,让他俩也跟着一块倒霉,便朝着王宏和胖墩交代了一句:「王宏,回到班
里之后你跟胖墩甭搀和,下半晌放学之后给我赶紧家走,别到时候惹祸上身」。

  有些时候,就算你再如何低调做人也总会无缘无故被卷进来,何况这年头打
架斗殴形成了风气,很多时候就是一句话、一个眼神的不对付,双方那就开始大
打出手。

  赶集前儿,杨书香可没少看见集市上一群人拿着镐把子追打另一群人,有一
回甚至看到集市上一伙人追出去七八里地,那群被追赶的碰上了己方接应的人,
这又反过来提着椽子打追他们的人,不管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总
之就是一个打字,这种事真的是屡见不鲜。

  回到教室大约十分钟过后,就在杨书香以为许加刚等人不会过来找茬儿的时
候,教室的前门哐当一声被一脚踹开。

  瞬间,屋子里的祥和与旖旎氛围被这一声不和谐的响动破坏殆尽。

  杨书香和赵焕章相互对视了一眼。

  之前杨书香就跟焕章打过招呼,支走吴泓玉的同时,把前因后果讲明白了,
闹不好今儿个要干架,叫焕章心理有所准备,见那许加刚如此招摇,哥俩齐齐把
目光盯向了前面- 摇头晃脑的许加刚首当其冲走在前面,他哼哼唧唧的,那相貌
还算说得过去,就是眼睛有些狭长,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很阴柔。

  许加刚的嘴角略微翘起来,有点小撅嘴儿。

  他大摇大摆地来到黑板前,巡视着眼么前那一群不知所谓的同学。

  明明晌午头还看到吴泓玉跟在赵焕章的旁边,怎么这眨眼功夫就没影儿了呢?

  反正今儿个是来教训赵焕章的,也不怕吴泓玉跑掉,随即许加刚咳嗽了一声,
耀武扬威地朝着赵焕章勾着食指,大拇哥朝外一挑,歪着脑袋喊了一句:「赵焕
章你的跟我出来一趟,我有点事的要跟你说。」

  见赵焕章毫无动作更不搭话,许加刚照着讲桌拍了一掌,虎着眼喊道:「你
聋了是吗?我喊你的你屄养的过来你听不见?」

  原本屋子里有十来个同学,见许加刚骂骂咧咧的,旁边的皮三和大奎又连续
踹着桌子,气焰嚣张,弄得屋子里的人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比那沟上村的鸡还恶?肏你妈的!」

  什么三侠五义小五义、水泊梁山小八义,什么四猛八大锤,隋唐十八好汉,
杨书香打记事起就开始从电匣子里听,从那徐疯子的嘴里也不止一次听他讲过,
还有那过五关斩六将的武圣关羽关云长与那长坂坡前杀个七进七出的赵云赵子龙,
这些个英雄豪杰们的事迹也早已烂熟于胸,这年纪又是热血沸腾天不怕地不怕的
岁数,既然对方如此欺人太甚,找上门来,不管是出于维护妈妈的尊严还是顾全
哥们之间的情意,这回杨书香都要出手了,心里咒骂了一句,又从脑子里窜出了
一句:鸡巴头子绑菜刀,跟屄干了!赵焕章看了一眼杨书香,分明从杨哥颤抖的
肩头和喷火的眼里读明白一些东西,转瞬间又看到杨哥嘴角上扬,脸上带笑,他
知道杨哥要阴人了,自个儿的心里也早已憋着一股子劲儿,就等着一会儿上前动
手打人了。

  身体颤抖是因为兴奋,赵焕章也看到了杨哥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想来他也
和自个儿一样,血液沸腾起来……这时就见杨哥冲着许加刚边笑边说:「呵呵,
火气还挺大,我说侄儿小舅子,到底什么情况?」

  小舅子也就罢了,还给安了个侄儿小舅子,惹来屋内一众人哄堂大笑。

  许加刚脸儿挂不住了,拍着桌子吼道:「杨书骚,谁你的妈小舅子,我抽你
小逼!」

  「哎呦,大伙儿看看啊,小波一还急了,这侄儿小舅子在哪头论也变不了。」

  杨书香慢悠悠说着话,估摸许加刚等人也听不出来「小波一」

  是个什么意思。

  杨书香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赵焕章心领神会随在杨书香身后,于是哥俩一前
一后朝着讲台走去。

  进门之后,见威慑其他同学的效果达到了,许加刚的心里很满意,他也早猜
到杨书香会仨鼻孔多出一口气,可万万没想到杨书香会从从容容一脸笑容地朝着
自个儿这边过来,便用手指戳着杨书香警告了一句:「杨书骚,这里的没你啥事,
别你妈狗拿耗子的!」

  在他看来,原本的时候,杨书香优势只不过是学习的占优,平时的在球场上
爱逞个逼能罢了,至于说打架,身为运动员的许加刚心里极其笃定地认为:「他
白给的,敢拦我驳回的话,就当众我叫他丢人现眼!」

  「你他妈少跟我嬉皮笑脸!滚!」

  在警告杨书香的同时,许加刚的心里竟多多少少还有一丝失落甚至说是有些
后悔。

  他觉得,应该在初一报道前儿就应该给杨书香来一个下马威,管他表哥和自
个儿姐夫是不是当家子呢,先揍他一顿再说,不过呢,既然杨书香这么爱出风头,
正中下怀,要是屄养的敢滋毛说些不中听的话,自个儿绝不介意当着这么多人的
面把他胖揍一顿。

  杨书香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凑到讲桌旁,一手搭着讲台上的讲桌,一边对着
许加刚言道:「都是同学,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吗?」

  做人要有一个态度,这绝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尤其是家庭里的熏陶还有那
来自于妈妈的教诲,因为柴灵秀的工作性质就是和人打交道,要在乡镇和乡下接
触各类形形色色的人,尤其是那些个妇女们,如果你一味蛮横的话,不但工作难
以展开,适得其反之下甚至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这一点上,杨书香
把妈妈身上的优点学了个透,不管心里多不乐意,说话之前总是先笑,绝对让对
方在自个儿身上挑不出任何毛病,同时,麻痹对方让他们放松警惕。

  什么叫大气?现在杨书香身上表现出来的那股子镇静就是大气。

  当着众人的面,他站在教室的正前方,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许加刚经常欺负别人,尤其是喜欢当众侮辱别人,有句话说的好「欺负弱者
是快乐之本」,见杨书香说话挺客气,他越发得意,仰着个脑袋,这要是鼻子眼
能说话,他一准儿会用鼻孔跟杨书香讲。

  见杨书香不退反进还敢如此猖狂,大奎忍耐不住了,他最看不惯杨书香这个
样子了,挺身而出张嘴骂道:「杨书骚,我肏你妈啊!我们找赵焕章又没叫你。」

  说话之间就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准备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令他厌恶的人。

  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杨书香的底线了,欺负焕章不行,诋毁柴灵秀更
是龙之逆鳞,触之即怒,杨书香觉得自个儿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心脏怦怦乱跳几
乎要在胸口炸出来一般,那股子热从体内沸腾起来,怒火攻心。

  哈哈大笑了一声,杨书香把手伸了起来,朝着大奎比划着说道:「先消消气,
有什么事……咳咳」,见杨书香唯唯诺诺的竟然这幅德行,大奎和许加刚的脸上
不再紧绷,露出微笑的同时,他俩从相互对望的眼神里都看到了欺负别人带来的
乐子,哼~平时在班里头挺玩闹,原来你杨书骚不过是徒有其名,遇到了阵势也
有怂的时候啊!赵焕章和杨书香并排站在了一处,当他听到杨书香咳嗽一声后,
就看他朝前动了半个步子,紧接着就听到杨哥吼了一嗓子:「我弄死你小波一」。

  顺着声音那伸出来的手可就扇了过去,一个大嘴巴子着着实实地扇在了大奎
的脸上,啪的一声振聋发聩,不等大奎做出反应,杨书香瞬间又一脚丫子蹬在了
他的肚子上,紧接着侧身朝着讲桌后面的许加刚踹了过去。

  电闪之间,两腿连环蹬出去,见杨哥率先下了黑手,赵焕章当即一个虎扑上
去,对着大奎搂头就打,和杨书香分头行动,拳头如雨点一般就落在了大奎的脑
袋上。

  嚎叫声在教室里响了起来,顿时引来了其他几个班级没走的同学的注意,纷
纷跑到三班教室外面,围拢着一起来看教室里的热闹,吵吵嚷嚷响成了一片。

  「打呀,打死一个少一个哦~哦~哦~」

  「我肏,书香这两脚不是那陈真的连环踢吗,动作真利索!」

  「刚子不是经常自诩己个儿踢球就是专业,而且还是专业运动员吗!总说己
个儿速度快,可这出拳的速度咋慢半拍呢?」

  「狗咬狗一嘴毛,都是倒被手尿尿,谁也不服谁~」

  炸锅的同时,人群里猛地冲进来三个女孩,进屋之后朝着许加刚等人喊道:
「你们凭啥跑到我们三班来闹事?」

  这姐仨其中一个叫杨美丽,另外两个分别叫做赵然和吴丽丽,平时疯惯了,
是三班有名的「三朵金花」,担心杨书香吃亏,又唯恐赵焕章落了下风,喊了一
句之后见没人理她们,更是无法阻止事态的发展,心急之下三美吵吵喊喊地又纷
纷跑了出去,叫人去了。

  对于杨书香的突下黑手,许加刚是始料不及的,瞬间打乱了他的计划,多山
之间,他老羞成怒叫骂道:「肏妈屄的你还敢动手打我啊?」

  -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屋内的人都看傻了,明明之前杨书香还客客气气的,
怎么眨眼之间就反客为主翻脸了呢?更是在一瞬间就占据了主动,偷袭成功。

  见本班的人把那三块料干了,这些忍气吞声的学生自然拍手称快了,一个个
的在心里齐声呐喊:「加油杨哥,加油焕章,狠狠地揍他们!」

  狭小的地界儿实在折腾不开,这要是换了麦场的开阔地界儿或者是院子里、
操场上,杨书香一准会揪住那许加刚给他来上一个背口袋,以杨书香的性子,不
把许加刚那狗姓的屎摔出来他都不叫杨书香。

  摔跤不行就改为用脚揣,都说「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蹬出去两脚可
又耍不开了,杨书香没辙,只能抡拳头捶了。

  打人专门打脸,打脸专门捶鼻子打眼,这句话是以前顾长风时常告诉杨书香
的,曾经杨书香在和铁蛋交手的过程里也是颇有心得体会,自然绝不留情,他早
想好了,既然撕破了脸儿,就算你不想惹事,那也绝对脱不了干系,讲不起了,
我肏你妈妈的先打再说,向前倾斜身子时,拳头便集中招呼在许加刚的脸上。

  许加刚后蹿着身体躲避了那几脚,见杨书香轮开了拳头,他顺手抄起一旁的
三角板也对着杨书香轮开了。

  一旁看眼的皮三见大奎被一巴掌扇懵了又挨了一脚瘫在地上,被赵焕章按住
了捶,急忙跑上前帮忙。

  像这种混战杨书香曾不止一次听到顾长风说起过,绝对要速战速决不能拖拖
拉拉,右眼犄角一不留神硬挨了许加刚擂了一下,抽得杨书香脑袋嗡嗡作响,眼
冒金星,一下就给杨书香打急了,他近身用胳膊肘对着许加刚的脸上就碓了过去,
打得许加刚连连后退,趁着这个机会,横向里杨书香朝着皮三的腰上就是一脚,
把他斜踹到了课桌上,一阵哗啦啦的烂响,皮三整个人也倒了下去。

  趁机踹飞了皮三,正面面对许加刚时,杨书香也不跟他废话,轮开拳头照着
许加刚的脸儿又招呼了过去,拳拳锁定住了那个脑袋,他心说话:「你不是专业
运动员吗?爷爷今儿个就给你那专业脑袋来几老拳,叫你知道知道,今个儿我就
弄死你小波一!」

  俩人的个头相仿,论爆发力和劲头的话,他们二人在球场上不止一次碰撞过,
可谓是知根知底。

  因没有皮三和大奎在一旁给阻击拉偏手,单挑的情况下,别看许加刚是短跑
运动员,但要拿下杨书香还真就不是那么简单,何况气势又被杨书香压倒,最终
的结果便可想而知了。

  当那三朵金花跑去把初三的人找来时,许加刚的鼻子已经被杨书香打出了血,
衣服上也染成了一片红,那大奎和皮三的情况也好不了哪去,让这有备而来的三
个人在占优的情况下居然出现了这种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并且还是当着里三层
外三层那么多同学的面,这跟头栽的!乌泱泱进来十多个大小伙子,都是三朵金
花找来的人,这里面有她们的哥哥,也有沟头堡的人,众人强行分开扭打在一处
的杨书香和许加刚,问道:「打什么架啊?」

  收到三朵金花的求助,本来是帮着拉架来的,见许加刚吃了亏,知道他是大
梦庄的,也不便过多挤兑。

  上衣的前胸处沾了不少鲜血,许加刚挣歪着用手擦抹着鼻子,恶狠狠地说:
「妈屄的没看到我挨打了吗?肏你妈的杨书骚,你给我等着!」

  虽然杨春生和赵金龙比许加刚高了一个年级,平时也是惹是生非的人,但听
那许加刚嘴里骂骂咧咧的话,显然哥们并不买他俩的账。

  赵金龙吐了一口唾液,没等杨春生说话,他指着许加刚等人就说:「我告你,
差不多就得了,没事别欺负人!」

  「反正你的管不着,这事反正没完,杨书骚你最终给我等着!」

  许加刚用手捏着鼻子,血似乎堵不住似的,甩了一句狠话之后,仰着脑袋走
了出去,那原本公鸭嗓的音儿,这回都变成了齉鼻儿。

  杨书香冷冷地看着许加刚在皮三和大奎的搀扶下从教室里走了出去,他没有
言语。

  等众人散了,三朵金花凑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说:「杨哥,你们挨欺负怎么
不喊我们一声呢?」

  杨书香冲着那十来个初三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儿,到了教室外面
让了几根烟,把他们劝了回去。

  回头杨书香冲着三朵金花说道:「屁大点的事儿,惊动那么些人干嘛?我说
你们就甭搀和了!」

  他和赵焕章的脸上多少也挂了点彩,一个眼框子一拉溜紫了,一个嘴巴子上
肿了。

  既然对方临走前放了狠话,估摸着以他们的狗食德行放学之后肯定会在道上
憋着,跟三朵金花说了两句便不再言语,杨书香冲着赵焕章使了个眼儿,走到教
室后面直接劈了一个废凳子,他早想好了,要是放学之后许加刚敢在半道劫人的
话,他不介意再拼一次- 才知道许加刚是那种癞蛤蟆黏脚面的货,本以为他要采
取的手段是在放学之后的道上截人,毕竟从乡镇中学回家要途径大梦庄,可杨书
香还是低估了这厮。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寸头模样的社会青年醉醺醺的从外面摇摇晃晃地走了进
来,一进门就叫嚣着骂道:「肏你妈的谁,谁是那骚货,骚什么,对,书骚?谁
是书骚!」

  来前他已经喝了一瓶白的,听大奎等人翻翻之后脑子里也只印了书骚这俩字,
还模模糊糊,昏头昏脑的也不记得赵焕章的名字。

  早已料到今个儿不能善了,但杨书香没想到许加刚会如此猖狂,竟无耻的把
社会青年找来了。

  本来杨书香也不是那种怂蛋包,又被对方反复骂娘,还管你妈的眼前的人是